这次北伐为何只带桓熙?
盖因桓济身残之后,性情一日比一日暴-虐,隔三差五就要发疯。身边的美婢狡童非死即伤,伺候的婢仆都是胆颤心惊,不久前还传出掳掠良家子的丑闻。
“暂时不可。”南康公主想都没想,直接摇头。
一个桓济可说是意外,再加上桓歆,难保那老奴不生警觉。有心追查下来,总会寻到些蛛丝马迹。
“阿妹不可如此犯险。”
听闻此言,李夫人脸颊微红,娇俏如二八少女。娇柔的靠向榻前,小巧的下巴微抬,长发如瀑洒落,声音婉转,吐气如兰。
“阿姊无需担忧。”纤细的手指沿着长袖滑动,仿佛柳絮飘落湖面,又似微风拂过琴弦。
“我既能做,自会收拾干净手尾。”
南康公主握住她的手,仍是摇头。
李夫人的笑容愈发妩媚,红唇微启,低声道出:“好叫阿姊知晓,赠与夫主的香,我早已调好。”
桓容回到居处,不及沐浴,突然想起一件要事,匆匆返回来。见房门紧闭,婢仆守在门前,明显是旁人勿扰,不由得僵在原地。
站在廊下,桓容很是纠结。
他是该咳嗽一声,提醒自己的存在,还是立刻转身,知趣的悄悄离开?
☆、第94章
桓容在廊下站了许久,终于决定识趣的走开。
不料想,房门忽然从里面开启,李夫人自厢室走出,乌发堆云,长裙如彩云浮动,莲步轻移间,暖香徐徐流动,瞬间驱散冬日的寒风。
见桓容站在廊下,李夫人微感讶异。
“郎君可是来见殿下,为何不进去?”
桓容拱手揖礼,尴尬的笑了笑。
承认思想不够-纯-洁,不敢进去?
果断不能。
大好青年,怎能如此之污。
好在李夫人没有多问,笑着颔首之后,缓步从廊下行过。
清丽的背影逐渐远去,撒曳裙摆如水波流经。
冬日的阳光自廊间洒落,发间的金钗彩宝晕出炫目的光影,耳下珍珠轻轻摇动,珠玉串成的禁步互相-撞-击,发出声声脆响。
穿过廊下的风卷起轻纱,朦胧了娇柔的倩影。
花貌月颜,鬓影衣香,美得如梦似幻。
李夫人离开后,桓容迈步走进厢室。
南康公主正斜倚在一张矮榻上,手持一卷有些年月的竹简,快速的展开浏览,似在查找什么。
桓容探头看了两眼,竹简上的字体都是大篆,八成是汉之前的文献。
听到声响,南康公主抬头,道:“瓜儿未去休息?”
“阿母。”桓容正身揖礼,道:“儿有事同阿母商量。”
“何事?”南康公主放下竹简,让桓容坐下,又令阿麦送上蜜水,道,“不能等到明日?”
桓容摇摇头,道:“是关于庾氏在建康的宅院。”
南康公主恍然,这事的确不能拖。
“庾希畏罪逃出建康,家产尽数抄没。青溪里的宅院不归族中,由太后和官家做主赏赐于你。你此次归来,正好去青溪里走上一趟。”
待蜜水送上,阿麦退到廊下,室内仅有母子二人。
思及褚太后日前提出之事,南康公主皱了下眉,很有些拿不定主意。
看向尚不知晓的桓容,南康公主沉声道:“宅院里藏的金银暂时未动,清点之后,共抄录三卷,一卷送入台城,两卷现在我手。待郗方回折返京口,可派人给他送去。”
“没有运出来?”桓容十分惊讶。
“自然。”南康公主笑道,“等你看过记录的册子就能明白,这么多的东西,无法一次运出青溪里。若是让外人看见,难保不生出麻烦。”
看不见也就罢了,若是大摇大摆的抬出来,少数高门之外,多数人都会红眼。
桓容明白,南康公主绝不是危言耸听。
建康的高门士族哪家简单,要说没发现宅院中的猫腻,压根不可能。至今没有传出风声,八成是顾忌郗刺使和褚太后。
郗刺使镇守京口,手握北府军,自然不用多提。
阳翟褚氏未列入顶级士族,早年也是能人辈出。
褚太后的曾祖官至安东将军,祖父曾任武昌太守,父亲更是当朝名士,官拜卫将军,在郗愔之前出任徐、兖二州刺使,同郗鉴交情匪浅。
褚太后的母亲出身陈郡谢氏,父亲为豫章太守。论起当年才名,不比今日谢道韫,却远远超出其他士族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