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轮冰月孤零零的挂在苍穹之上,漆黑的天幕上一颗星子也看不到,月的清辉从窗户中照进来,落在绫罗铺就的大床上,如雪色薄凉。
大床中央躺着一个人,赤-裸着全身,心窝处插着一把寒意侵骨的匕首。殷红的血迹不断从刀柄处流出,渐渐染湿了他身下的雪白色床单。
床的角落里孤零零的坐着一个少年,明明是很白皙清瘦的一双手,却仿佛上面沾了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少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用床单擦手的动作,床单已经被他揉得皱巴巴的,手背也已经被他擦得一片通红。
他只是重复着擦手的动作,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的害怕和无助都掩饰掉。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少年惊恐的抬起头来,拖着受伤的脚往后退。
“别动。”百里神乐出声制止。
少年不动了,只是惊惧的看着他靠近。
百里神乐轻叹一口气,抽走他手中的床单,低头看着他的手,柔声道:“已经很干净了,你看,没有血迹,什么也没有。”
华韶低头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眼神渐渐变得迷茫起来。百里神乐张开手臂将他拥进自己的怀里,少年惶惶然的抬头,忽然看见了那个躺在血泊中的人。
他叫孟天成。那个人是这样告诉他的,然后饿虎扑食般的朝他扑来。他记得当时的自己很害怕,断断续续的说道:“衣、衣服、脱……”
那人先是怔了一怔,继续淫-荡的笑了起来:“真是个小妖精,好,不过你也要脱。”
华韶没有动,那人三两下将自己脱了个精光。抬头见华韶没有动作,倒也不生气,只是笑道:“爷来帮你脱。”
那人很猴急的扑了过来,就在这时,华韶手中的匕首递了出去。那人以为他只是神乐座下一个普通的男宠,并未想到他会武功。华韶出手既快又准,那人在血泊中抽搐了数下,便再也没动了。
华韶从来没有杀过人,这次如果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杀掉那个人。杀掉孟天成的瞬间,害怕的同时,闻着鼻端属于别人的血腥味,竟然会有一种快意。
原来在自己的心底竟然也会渴望着鲜血,华韶被这样的自己吓了一跳。
少年伏在百里神乐的怀里不可控制的颤抖着,百里神乐伸手捂住他的眼睛,轻声叹道:“还只是个孩子……”
真的还只是个孩子,还未触摸世间的美好,他却先将丑恶曝露在他的面前。成长总是分外残忍的,他只是用了一种更加残忍的手段让这个孩子成长起来。
-
南雪歌侧耳倾听着窗外的动静,确定百里无伤离开了,微微松了口气,一把扯掉缚眼的白绫。
他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骗百里无伤,或许他只是暂时无法面对百里无伤灼热的目光。
明明说好只做朋友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总是很奇怪,总觉得多了一点什么东西,既非友情,亦非爱情。
将包袱整理好,留下一封信,他推开了窗子,一跃而出,刚走到院外,便见一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南雪歌的脚步顿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原来可以看见了。”百里无伤转身,眼中流转着淡淡的失落和悲哀,看得南雪歌胸口一滞。
“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你。”南雪歌下意识的便说出了一句谎话,或许是他觉得谎话比真话更容易让人接受些。
南雪歌吃了一惊。原来自己无意中竟然会这样关心百里无伤,这代表着什么?他对他真的只是朋友的感情吗?他不敢深想下去。
百里无伤笑了,眼中却并未有多少笑意:“你还肯这样骗我,雪歌,我很高兴。”
南雪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就像身陷一汪泥潭,他越挣扎陷得越深,即使他不挣扎,也未必能等到搭救的人。
百里无伤失落的眸光落在他身后背的包袱上:“你这是想上哪儿去?”
南雪歌闭口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