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栋的人马刚踏进凤阳地界,黄得功便得报了,但李成栋直接被无视了。
先是三千先锋营开到,接着李成栋的两万多人马在黄得功的眼皮安营下寨,黄得功置若罔闻,好像李成栋的两万多人马根本不存在一样,既不下令攻城,也不下令撤退,这明显是挨打的态势啊。
手下的几员大将丘钺、张杰、黄名、陈献策等人沉不住气了,纷纷找到了黄得功的中军大帐直陈利害,献言建策,劝黄得功不能再这样困而不战了,既然攻下坚城没有把握,就得赶紧撤兵,否则有腹背受敌,全军覆没的危险。
黄得功一摆手制止了众将,“诸公休得多言,本爵何尝不知利害,但吾等皆为朝廷命官,身泽圣恩,肩负圣命,此次出兵凤阳非同寻常,陛下神威天成运筹帷幄,无有旨意,岂敢擅自改变用兵方略,坏了朝廷大计,谁吃罪得起?”
“可是侯爷,这样下去无异于坐以待毙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陛下那边的情况我们不得而知,我们这边的状况,陛下同样也不得而知,李成栋的残暴凶狠是出了名的,我们不能做无谓的伤亡。”
黄得功愤然道:“身为武将,战死沙场,死得其所,陛下待我等恩重如山,为陛下而战,虽死犹荣,尔等是贪生怕死还是要陷黄某于不义?”
丘钺、张杰、黄名、陈献策等人一看黄得额头的青筋都绷起来了,知道侯爷急眼了,赶紧跪下了,“我等不敢,我们早就说过生是候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无论何时何地,我等均愿意惟侯爷马首是瞻。”
黄得功虽没读过几天书,却是重情义的汉子,这些人都是他一手裁培起来的总兵或副总兵,和他出生入死一起征战多少年,现在他们各带一卫人马负责凤阳的四门,四将今天和自己意见相左,也是一番好意,因此黄得功情绪也缓和下来了,“起来吧。给老子的,你们说得可不对啊,从今以后,我们都是皇上的人,为陛下而生,为陛下而死,惟陛下马首是瞻。”
“侯爷说的是,我等知错了,谨遵侯爷之命。”几将齐声拱手应诺。
“陛下运筹帷幄,在滁州未起驾前便三路用兵,令我等虚张声势,围困凤阳,陛下既然圣意如此,必然有他的道理,我等一定须得按旨而行,在未有仪真和泗州的消息前,不但不能撤兵,仍须保持困城态势,李成栋摸清我们的虚实之后,或者援兵来了后,肯定要对我们发动猛攻,城中也会有策应,他们里应外合,我们腹背受敌,这是少不了的,形势对我们不利。但是我们须奋力死战,介时四门可分兵抗拒城内和城外之军,哪怕只剩下一兵一卒,没有旨意也不能擅自撤退!”
听着黄得功掷地有声的训示,众将再次齐声应诺:“明白,请侯爷放心!”
打发走了四将之后,黄得功心事重重的在帐里踱着步,绝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为陛下亲征仪真而忐忑,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时而用陛下神勇无敌运筹帷幄来耻笑自己杞人忧天,时而为高杰兵多将广能征惯战而皱眉,时而又骂派出的斥侯无用,至今仍未给他送来仪真方面的消息。
他现在对皇帝陛下奉若神明了,本来他就是大明朝的忠臣义士,纵然身上有很深的军阀烙印,但那颗心始终是向着大明的。特别是朱由崧这次乔妆改扮的滁州之行,深深折服了他,朱由崧的神武、胆识和魄力都令黄得功佩服得五体投地,在黄得功的心里,朱由崧已经是不可侵犯的神的存在,容不得任何人有半点的不敬和悖逆。
李成栋的人马没有进攻他们而安营下寨了,第二天也没进兵,第三天也是如此,很明显李成栋是在等待时机。
黄得功对李成栋当然也不陌生,这些年李成栋和高杰那点破事自然瞒不了他,虽然各自为政,甚至各自为战,但毕竟同属于大明帝**队的高级将领,从这方面说也算是兄弟战斗序列了,不过他从心眼里看不上这种人品低劣朝秦暮楚之徒。
黄得功此时也是在等待,等待朱由崧的圣旨,等待仪真和盱眙两地的消息。但不是干等,他知道自己这一招肯定瞒不过狡猾凶暴的李成栋,虚张声势时间长了肯定要露馅,而他们露馅之日,很可能就是李成栋大肆进攻之时。
因此这两天他可没闲着,让军兵修筑工事,把沟挑宽挑深,营门处多布鹿角,铳炮手强弓硬弩手都时刻准备好,加强夜巡,每晚他必带着卫队亲自巡营。
这天晚上,也不知怎么了,黄得功夜巡之后一点困意也没有,案上的茶水从热变凉又从凉变热,直到凤阳城打三更声音传来,黄得功才知道夜已经深了,打算躺下休息。
突然一发炮弹在他营中炸响,震耳欲聋,感觉脚下的地皮抖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营中就乱套了,炮声连续轰鸣,火光冲天,他知道大战就要来了,这几天他要求军将身不卸甲,马不离鞍,他也不离外,因此炮声一响黄得就知道李成栋要对他下手了。
黄得功提着铁鞭就跑出去了,尽管他的中军大营现在已经很乱了,到处是火光,马喊马嘶的,但是他的亲卫营仍然像往常一样在他的帐外完成了集合,一个个佩剑悬鞭,甲衣鲜明,整整齐齐,旁边一个兵卒牵着那匹乌锥马也在等着他了。
看到他们的侯爷满身甲胄悬鞭而出,亲卫将校们站得更整齐了,都盼望着黄得功赶紧上马,传令冲锋,好跟李成栋拼死一搏。
但令他们失望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