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池捧住他的脸,贴身吻了上去,浅浅的触碰,没有任何色|情意味,清淡无比。
苏倾池双眼半眯,小小地探出舌尖,意料之中,舌头被对方迅速纠缠住,辗转吮吸舔舐,相互回应,唇齿缠绵,鼻尖下巴暧昧地轻触,舌尖追逐嬉戏,寻着对方滋味,轻挑浅啄。一吻过后,两人的气息不见丝毫紊乱,但是方才那个吻却是极深的,无声无息地深入,又不动声色地浅出,一切竟发生得那样自然,毫无做作,也没有半分虚假,一切皆由情所生。
只是那个情与爱无关。
“日后……再别开这样的玩笑罢。”
那晚,几人彻夜守岁,又在院子里燃放烟花爆竹,苏宝儿胆子大,点了炮竹就往空中丢,爆竹噼啪作响,红纸片漫天飞舞,煞是好看,白茗同柳官儿站在花廊下,捂着耳朵,又怕又喜,一个个笑逐颜开。
苏倾池盖着厚实的绒毛毯子,坐在门前廊下的软塌上,花景昭坐在他对面,正给他泡脚。
细观两人神态,并无一丝尴尬拘谨,仿佛先前在厨房之事不过是一场短梦。
“这药酒里泡了乌梢蛇和虎骨,酒是上乘的高粱酒,外加了数十种草药,都是千金难买的上好药材,你喝着感觉如何,可比寻常药酒好些?”
苏倾池低头抿了口,入口微辣,却让人觉得胃里生了团小火苗,暖暖地温着身子,苏倾池点点头,“是好些,只是有些辣。”
花景昭笑道,“这药酒虽好,后劲却大,你可仔细喝,别撒酒疯就是了。”
苏倾池一笑,“我几时撒过酒疯?”
两人这般说笑,听得外头爆竹阵阵,喧声鼎沸,不由得望向院外,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了子夜。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
这夜一过,又是新的一年。
遣相思
初二祭财神,初五诸多禁忌,初六解禁。
初八诸星下届,燃灯为祭,弘仁寺喇嘛跳布扎打鬼,手执菜帮,演唸经文,作驱魔斩鬼舞蹈,迎祥除祟。苏倾池耐不住苏宝儿死缠烂打,以及白茗同柳官儿欲语还休模样,只得领了他们去看打鬼,这般热热闹闹,已将年节过了大半。
十三至十七,京城彩灯最是热闹。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京城宵禁,即夜禁,夜间禁严,只在灯节解禁,十五谓之正灯,又称上元节、元宵节。
这元宵节,张灯,观灯则是最重要的活动,皇城内外,寺庙观院、酒楼民居,各式沙娟灯名角灯光彩夺目,将整座京城照得璨如白昼。
太平时节花灯盛,更有鱼龙百戏随。
这日街市之上百戏杂陈,随处可见南十番,跑马竹,灯月满城,花鼓震天。
乾隆年间元宵佳节花灯最盛之处莫过于正阳门、西河沿、大栅栏,这几处花盛月浓之妙地,绿肥红瘦,珠玉绫罗,往日深闺娇藏之粉黛佳人,这日也无须顾忌深闺礼仪,名正言顺结伴外出夜游观灯。佳人芸芸之处,自然少不得fēng_liú才子,于是这一处处郎才女貌,风景自然独好。
苏倾池虽不喜闹,这日却也被花景昭同苏宝儿这一大一小拖了出去。
苏宝儿不知何时惹了白茗不悦,如今白茗同柳官儿走的极近,似已将苏宝儿忘了。苏宝儿抓耳挠腮急得热锅上的蚂蚁,偏又不知自己究竟何处惹了白茗。
苏倾池如何瞧不出这其中奥妙,只是两人情愫如今正朦胧,若是由外人点破,反倒不好,只待时机到了,自然瓜熟落地。
“你且放宽心,他日后自然会懂。”苏倾池开口宽慰。
白茗面上微红,他自以为平日掩饰得极好,却不想苏倾池早就看了个清透,如今听他这般讲,只觉心里又酸又暖。
那方花景昭已买了一盏花灯给了柳官儿,柳官儿年纪又轻,生得又美,楚腰纤臂,削肩窄臀,此时手提花灯,愈发窈窕动人。
柳官儿走过来将花灯递与白茗,白茗接过花灯,牵过柳官儿的手便去别处看花灯去了,苏宝儿提着才买来却未来得及送出去的花灯,茫然若失。
这头才怅然了一会儿,那头便遇见了锦儿,苏宝儿面上一喜,便将花灯送给了锦儿。与锦儿一道出来的几个丫鬟纷纷调笑,羞得锦儿面色绯红,拿手指点了苏宝儿脑门一下,苏宝儿心下欢喜,满口好姐姐,好妹妹。
花景昭陪苏倾池坐在石桥旁的花亭子里,瞧见这景象,不由笑道,“我竟没瞧出小宝儿也是个多情的种子。”
“别成了贾宝玉才好。”苏倾池叹道。
花景昭知道苏倾池说的乃《石头记》,只笑笑作罢。
两人坐了没多久,苏宝儿便满载而归,又是香袋,又是扇坠子,摊了一桌子,苏宝儿兴致勃勃地在里边挑挑拣拣,“,你们帮我挑挑,白茗喜欢哪样儿?我挑了送他去。”
花景昭看了苏倾池一眼,低声笑了起来,“白茗又不是女儿家,他要你这些东西作甚?”
苏宝儿不以为然,“我给他的,他一定会喜欢,原先的时候,我不过随手拔了根草编了个蚂蚱给他,他都喜欢得不得了。”
“那你将这些全送了他,让他自己去挑,岂不更好?”
苏宝儿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哥,你们在这儿先等着,我去去就来。”
苏宝儿收了一桌子的玩意儿,捧手里捧不下,便用袍子兜着,一溜烟儿跑了,苏宝儿走后,苏倾池无奈道,“你这是从中作梗?”
花景昭笑得无害,“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