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大张旗鼓地带兵出了那坚固的营寨,然后全局上下高唱着军歌推进,在战场上可以说再显眼不过了。
然而,就算立刻注意到了他,主教此刻也陷入了头疼之中,没有办法立刻下决断。
虽然他也算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邪教组织的首脑了,但从前指挥过的作战,最多也就是一两百人那种规模而已,基本上也就是用到最简单的包抄、埋伏、突击或者斩首战术而已,甚至干脆靠他个人的勇武就能改变战局。
但在这双方加起来数千人/怪物的战场上,这点见识就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面对洛明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主教一时没了主意。
若是他处于优势的话,哪怕无脑地直接派出一支部队冲过去,哪怕打不赢,也能试探出对方的虚实,然后派下一支预备队再顶上去,就算敌军十分精锐,能扛住连续两波攻击,但若是还有第三次攻击也基本撑不住了。
但如今主教手下的怪物在数量上绝对处于劣势,完全玩不起这种打法。
若是放弃对伯爵这个营寨的攻击,去全军压上对付洛明的军队的话,倒是有胜算……但这种胜利也根本没意义。
就算打赢了,也不过是杀伤洛明手下几百人而已。别的营寨都会派来援军,在援军的追击下,根本没有带走多少尸体的余裕,怪物大军退回山谷之后又会陷入断粮。
要不,还是无视洛明那边好了?赶快加紧攻击营寨,把这个营寨攻破了就算成功……
主教就在这犹豫的当下,突然发现洛明的方阵已经向前推进了七十多米。
他烦躁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攻城怪物已经走完了一多半的路程,这才安心了不少。
时间向前推移两分钟。
在伯爵的这座营寨之中,下层士兵虽然恐慌,但好歹也知道营寨之内必外边更安全,逃跑是跑不过怪物的,因此勉强还能格尽职守。
但上层则是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在这一个营寨之中,有着六个男爵,还有一大堆骑士……当伯爵醒着的时候自然可以镇得住他们,但如今伯爵重伤昏迷,伯爵的儿子又负责留守后方不在这里,他们就吵成了一锅粥。
究竟是由谁来主持防守、怎么防守等等的问题,已经陷入了白热化的争论之中。
倒不是争权夺利,而是恰好相反……面对一个大剑师以及那种攻城怪物,谁也没信心管好整个营地的一千士兵,并且牢牢防守住营寨,于是,都在互相推卸责任。
杜兰德虽然也是男爵,但好在他前不久才被洛明打得大败,连城堡都被占领过一次,谁都觉得他肯定很废柴,倒没有人把重担往他身上推卸——若是他真的应下防御工作,不就意味着这仗肯定会惨败么?
说不定会失败和一定会惨败,还是有着区别的。
于是,他才得以忙里偷闲,远远地旁观这一出闹剧。
此时,那个平日里都跟着伯爵的老谋士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把他拉出了军议的大帐。
“虽然我刚才害得伯爵出事,但此时还是有一言不得不发!”
杜兰德知道这老谋士一直都深得自家岳父的信任,连忙道:“请您快说!”
“事到如今,请让我穿上伯爵的衣服,由您这个女婿来作证说伯爵受伤不重,仍然能够带领全军!”
听了这话,杜兰德惊讶地问道:“虽然都是留着大胡子的老人,但也有不少人能认出你和伯爵大人之间的差别,这又该怎么办?”
“由我来解决。”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杜兰德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说这话的,正是泉水教会在梵希堂区的主教。
原本他和另外两个牧师合力施法,暂时吓住对面那大剑师的同时,自己也消耗巨大,面色苍白。
如今,他的脸上却有一股不正常的红润,就好像是刚跑了一百米的年轻人那样。
两分钟之后,老谋士穿着伯爵的衣物,腰挎长剑,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却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没过多久,这座营寨之中,联军上下都发出了欢呼之声。
而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杜兰德看着面色惨白,跌坐在一旁,气若游丝的堂区主教,面色复杂。
虽然他并非施法者,但对施法者也有一点基本的了解。
操纵人心的法术,向来都是仅次于亵渎尸体和灵魂的死灵法术的禁忌。
当然,普通地在战斗中制造个幻象,或者让己方士兵勇气百倍什么的倒还好说。但这位堂区主教刚才使用的神术,却绝对越过了这条禁忌的边界线。
——让那么多贵族,还有熟悉伯爵的士兵都把那老谋士当成是伯爵本人!
哪怕是靠着他这个伯爵女婿作证,强化了众人的信赖才能成功,而且这个神术只能维持一两分钟,只能蒙骗那些修为低下的人……哪怕有着这么多的限制,但也十分恐怖了。
若是活到战斗结束之后,这位堂区主教虽然算是立了功,但也可能功不抵罪,遭受教会内部的严厉惩罚——这也是给贵族们一个交代,以及对那些强大施法者的警示。
不过,杜兰德看他气若游丝的样子,倒不觉得他能活到战斗结束之后被审判。
为了挤出施放这样强大神术的力量,他服用了禁药,之后又倾尽全力施法,把自己几乎抽空……基本上是不可能活多久了。
或许,这就是他敢于这么做的原因吧。
在人世间时,对贵族使用操纵人心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