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卫嘉乐便再也没有“撞过邪”了。
时至深夜,电视机里传出微弱的节目声,彩色画面里流露出的是愉悦的气氛,所有人都在笑,唯独电视机前的人笑不出来。
思绪还流落在那段原本光鲜、后来回味起来才感到异常惊悚的过去里。
卫母翻开一本相册,按里面人物打扮来看,应该正是卫嘉乐十五六岁的时候,也正是卫母再婚的时代。然而仔细看去,相册里面有她的照片,有卫嘉乐的照片,却唯独不曾有那个男人的照片。
因为所有的灾难,都是从他到来的那天开始的。
卫母第二次嫁给的男人是一个外地来的生意人。
其实那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很不错,虽然相貌平平,但是身上一点生意人的气息都没有。
记得那时邻居总会打趣他,要不说,还真以为是哪个学校新来了教书的老师呢。
看那斯斯文文的眼镜往脸上一带,怎么看怎么像个学问人,怎么会是个满脑子生意经的小老板呢。
那个男人真的很温柔,比卫嘉乐的生父还要温柔。
永远都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会挣钱,会做饭,没事的时候还会帮忙做做家务,新世纪的好男人大概也不过如此。
而且更重要的,那个男人对卫嘉乐很好。
无论卫嘉乐对他表现的多冷淡,他也从来不会怪卫嘉乐。
卫母曾经一度认为,那个男人没有骗她,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一定会打动卫嘉乐的,他们一定会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的。
可是最后等待着母子二人的结局,竟然是那么惨痛的。
脑海中还能浮现出见到卫嘉乐躺在医院时的情形,一群医生和护士围在病床前对卫嘉乐施以急救,等到再醒来时,已经忘却了一切。
而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已经安静的躺在停尸间里,再也不会醒来了。
但是即使他死了,卫母也还是会恨他,就算她曾经那么爱过他。
卫母将燃尽的烟蒂用力碾碎在烟灰缸里,那些让人作呕的回忆她已经不想去想了。
总之,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那个重新又出现的纪子洋离她的儿子越远越好。
如果卫夕真的恢复记忆,那等于带给卫夕二次伤害,这又何必呢?
她的儿子已经受过太多苦了,虽然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但是她不允许现在再有任何人做出伤害她儿子的事。
第二天清早,卫夕醒来的时候,看见了桌子上摆着的早餐。
母亲打过电话回来,告诉他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可以在这边多住几天。
可是卫夕看了看手机,原本想要留下的,却不得不拒绝母亲的好意。
他的编辑有事需要他帮忙,他必须赶回去处理他的工作。
更何况,如果季长思来找他他不在的话该怎么办?
那人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说不定什么时候来又说不定什么时候走的,他不想错过任何能够见到季长思的机会。
可是这一次的母亲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卫母在电话的那边语气沉稳却说的很坚决,“有事的话就去工作,工作完了再回来不就行了。”
卫夕拿着电话,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还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对于任何可以用强加或霸道来形容的东西,他都不擅长应付。
吃完早餐,卫夕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动身回自己的家去看看。
处理工作的时候又用到了电脑,但是之前关于那时间的缺失已经被抛在了脑后。卫夕按部就班慢吞吞的处理着工作,末了还是存了很多稿子,有两份还特意设置了定时发送,他害怕不一定什么时候又会出现那种忘记交稿的事情,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等到忙的差不多的时候,纪子洋的电话也来了。
卫夕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来到沙发上休息一下。
“还好吗?还在你妈那边?”
“还好,已经回家了,”卫夕小声回答着,“但是…晚上还要再回去。”
“回去?”
“恩,妈妈说,让我回去住一段时间。”
“啊……”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段沉吟,隔了一会儿,纪子洋又说,“我现在过去找你,你等着我。”
然后纪子洋很快就来了。
开门见到卫夕的时候,纪子洋一边忧心着之前卫母对他说过的话,一边看着卫夕再见到他时的样子,虽然猜想卫母如今的做法是为了让卫夕尽量减少和他见面的机会,不过倒是觉得卫夕今天看起来难得精神不错。
既没有黑眼圈也不见一丝困倦,想必昨天睡了一个好觉。
卫夕见纪子洋从门外进来浑身还带着热气,便从冰箱里为纪子洋拿了一瓶饮料,纪子洋抬抬眉眼,“感觉你活的挺健康的,很少喝这些,为我准备的?”
卫夕无奈地轻笑了一下,想说这根本不是他买的,但是想起纪子洋之前对季长思的那种神经病似得多疑和敏感,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妈怎么想起让你去那边住了,跟你说什么没有?”
纪子洋歇了一会,随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