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入营式上,通常是两个准侍先后宣誓,然后差不多同时领受戒棍的,不过此情此景,刑台下的一一七见代统领就站在香案前,连腿都软了,她跪都差点跪不稳,更别说上台了,幸好,暂时也没有人叫她。所以,侍九九闲了下来。
闲下来的侍九九眼眸低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发现自己总是不自觉地回想着刚刚的一幕,他承认侍三七确实比他要强些。他这个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自己已经不再足够优秀,那么,也就失去了向主人要求足够信任的资格,而接下来去哪里,似乎也不重要了……
青衣看着容云,结合着自己来寒光营前去韵华轩收集的消息,基本已经可以确认,烈王这次应该是没有多余图谋的,烈王是真的单纯借了寒光营这个地盘,来躲皇上的,顺便,打算一劳永逸地直接逼走这个麻烦的容云。而烈王亲子进入寒光营,会有不少只会看表面的人去挑衅烈王吧,这未尝不是一个借别人试探烈王深浅的好机会,如果能借刀杀人就更好了。当然,烈王自己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毕竟,借别人地盘办事,租金还是要交的。确实是双赢之局,至于赢多少,最后会不会输了,那就各凭本事了吧。
所有人各怀心思,容云的五十戒棍已经接近尾声。
侍一零一紧了紧手中的戒棍,再次砸到眼前人的脊背上,看着形状漂亮的脊背微颤,更多红色的鲜血流了出来,心中无比畅快。他就是看不惯,明明都是低贱的侍,凭什么侍三七就这么备受关注。就因为这漂亮的身体吗?他要毁掉!尽管刚刚确实受到了触动,但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击败的人,最终站在高处的只能是他,挡路的,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一零一与侍九九不同,侍九九是真的有些佩服容云的;而一零一,他的眼睛看他自己想看的东西,他的想法是,侍三七一直“特立独行”不训练不守礼,是因为细皮嫩肉的受不住吧。另外,要知道,三七可是前五十号,具有可以出营的资格,如果趁机挑战换位成功,自己成为侍三七……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侍三七暴露了自己外伤严重,根本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嘛。机会险中求,侍三七多一分伤,自己与其他人就多一分机会。
一厢情愿的想法,让一零一忽略了很多细节。比如,在刚刚的闹剧中,他为何会屡屡失误?为何侍三七会如此被重视?而即使他成为了侍三七,以他的能力,能守得住三七的编号吗?
因为这样的想法,一零一下手就更狠了,完全超过了寒光营执掌戒棍该有的尺度。他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殊不知,在场的都是掌刑的老手,从他改变力道的那一刻起,就被发现了。
但还是那一点,因为蔚思夜也在刑台上,他不发话,没有人敢越过他造次。
蔚思夜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时间差不多了,他在等着看容云的寒蟾发作,至于一零一的行为,他暂时没兴趣管。
寒蟾确实在发作,容云的呼吸开始变得凌乱,一零一看在眼中,觉得是自己的手段颇见成效,甚感满意。
终于,五十戒棍完毕,按常例,容云应该立即起身下去,并对侍一零一的执刑表示感谢的。然而,容云没有动,他撑在那里,虽然呼吸不再那么不稳,但也能从他起伏的胸膛上看出,他很吃力。
一零一收了戒棍,在一旁站立,见侍三七如此“惨状”,心中又一阵畅快,暗笑:侍三七虽然失礼地没有马上对自己的执刑道谢,但看在自己心情还不错的面子上,就不计较了。
“三七,怎么?受不住了吗?”蔚思夜在一边明知故问道。
容云闻言,缓缓跪正了自己的身体,却仍没有出声说话。
“大胆,蔚先生的问题不可不回。”这种直接面对蔚思夜的无礼,管事们不能不管了。几个管事就准备上前制住容云,而此时,离容云最近的,是刚刚执刑结束的一零一。一零一一直积极表现,自然不会放过眼前的良机,尤其,还能再趁机削弱一下侍三七,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想着,一零一在管事们围上来之前,一边口斥“无礼”,一边再次抬起手中的戒棍,对容云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零一的这第五十一棍当然没能砸得下去——
几乎在戒棍落下的同一时间,“咳咳……”容云终于出声了,却是咳出了一缕鲜血。配合着他汗湿的鬓发与身上的鲜红,让容云看起来很不妙,不过,他的周围似乎更加不妙——
一股冷炽交加的狂暴真气,从容云身上外放而出,将一零一手中的刑杖生生震断。而一零一本人连连后退,好容易站稳脚步,清秀的脸上一阵发紫,随后大量的鲜血冲口而出,他被容云凶暴的真气直接震到内伤。好在容云真气波及的范围似乎不大,被震伤的只有一零一一个人。见此情形,管事们脸色沉重,停下上前的脚步,远远戒备着容云,并分出一半人手迅速奔向蔚思夜,将蔚思夜保护了起来。
此刻,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容云。
“……”容云沉默,说实话,突然变成这样的场面,他也很无语。
容云抬手,为自己点穴止血,拿起旁边的自己衣服,缓慢地站起身,将衣服在身上披好,随手插去了唇边的血迹。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白玉石刑台后,容云转向蔚思夜,很认真地说了句:“抱歉。”
一零一手按胸口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