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里,绯荷却被小二叫了出来。
桌上是一个身穿长袍,头戴儒冠的青年,长身玉立,脸上带着尴尬,看向她。
小二道,“就是他!小姐,就是这个人,吃饭了没给钱!”
青年本以为来的会是个满脸市侩的老男人,未曾想竟是个花季少女,不由得一愣。
韩绯荷是处理惯了这些事的,哥哥并不忌讳她和妹妹抛头露面,甚至知道绯荷喜欢打算盘,管理家事,直接将这座食肆交给她。
韩绯荷读多了圣贤书,却唯独没读过女戒女训,后来入了平阳同等年纪的交际圈,知道女子不该抛头露面,也要学女红之类时,性格已经定型,怎么也学不会官宦女子那份羞涩。
也幸而便是大家族的女儿也要学如何管家,她才没扔了这个爱好。不过女红是捡起来了,哥哥还特意请了绣娘来教。
也是因为这个,她和水荷一直藏起来的东西才交上去。
当初她俩怎么也不肯去平阳,便是因为那份私藏的东西。
这个东西可不是凡品,而是韩家三兄妹母亲绣的双面绣。
韩母生前便是绣娘,家中韩父与韩清洺都读书,仅仅韩父秀才功名的禄米是如何也不够一家人生计的,韩父又不会耕地,家中进项除租出去几亩地的租金,便是韩母卖绣品赚来的钱。
韩母有面刺绣,是祖母留下来的双面绣,价值千金,一直舍不得卖出去,留着救急用。
她死前交代绯荷,哥哥是个读书人,合该读书当官,这个双面绣,是她留下来最贵重的东西,等什么时候家中困难到坚持不下了,便将双面绣卖出去,只这件事,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便是哥哥也不行,因他不会经营人又纯真,早早拿去买了怕是留不住财,起码要等他成年会理财了才拿出来。
因此绯荷才对进皇都住如此排斥。
若要搬家,那藏好的双面绣怎么也掩不住,被人发现了怎办!还不如就住在乡下,等真的没钱了,再让哥哥拿出去卖!
那双面绣后来被韩清洺做成了六面的屏风,如今就立在绯荷闺房中,连绵细密的紫藤花,繁华漂亮的很。
见那青年满脸尴尬,明明是个成年人,却脸红的好似要爆开,韩绯荷也有些不忍。
除却对祖母小叔,她还是很有同情心的。
“这位客人,你若是实在无银钱,不如抵押下东西,等有时间了,再拿钱来赎?”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告诉你们这章的名字和提要是剧透,也不会告诉你们我起名癌犯了起不出文明和提要= =
第38章 通敌
此言一出,那读书人模样的人脸红更甚,讷讷不语。
小二不满道,“小姐!我早就说过了,可这人不光没钱,身上连个能抵押的东西都没有!”
那人脸上露出一抹羞辱,看的韩绯荷心下不忍。
“罢了。”她道,“我见这位公子眉目清明,想来也不是那等吃霸王餐之人,这次饭钱,便留待下次一次结清吧。”
小二挠挠头,“小姐,这没有先例啊!”
韩绯荷道,“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对方真的遇到了麻烦,我们变通一下又如何?”
那人感激道,“多谢小姐了。”
不得不说,这人长得颇为俊秀,诚恳望向别人时,有种被认真看着的感觉。
韩绯荷忍不住红了脸,点点头,用团扇遮着面离开,却未看到身后那人略带算计的目光。
韩清洺赶了几天路,困倦的不行,这午觉一睡直接睡到半夜,正酣梦中,便被人叫醒,起来后头都昏昏沉沉。前来叫人的侍从告诉他,刘盐官通敌被抓,现正被于将军拷问。
“唔……”
他迷迷糊糊的起身,由着小厮给自己穿好衣服,有侍从端来凉水为他净面。
“幸好你们叫我起来,我这次除了贩盐,还有别的任务来着……”皇子的暗线,自然不止赚钱一个用途。
来到牢房,韩清洺摆摆手,身后的小厮随从都站在门外,他迈步走进牢房。
说是牢房,也不过是修的地方偏些的木屋。里面燃着烧的火热的炭盆,烈烈的光不住明灭,映着屋里似是洒满了血的地上,十分压抑。
于非正正坐在桌前,冷眼看几个士兵拿鞭子狠狠朝刘盐官身上抽,刘盐官不住惨嚎,身上已破了十来条长口子,不住往外淌血。
于非正正满是血凶气的道,“给我狠狠抽!以报这数十人命!”他言语间的狠厉,谁都听得出。
他说的是被海贼杀死的村民。
来此地驻扎也有大半年,早与村民混熟,他为人温和又恭谦,在村民中很有威望,经常有村民拿新鲜鱼虾做了菜给他送去。
他平日也常去村中走动,虽是为了收集情报,可与那些村民的感情却是实打实的,此番因刘盐官通敌而围护不理导致村民死了数十人,他心里也憋着一股狠劲,只等这黑心人露出端倪,好狠狠报复回来。
听到这句,那两个士兵抽的更狠。
见韩清洺进来,他点点头示意,然后道,“你来了?怎的不多睡一会儿?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韩清洺刚睡醒,又是半夜,尚有些迷糊,脸上没了往日面具般的微笑,倒多了几分淡漠惰怠,说话也淡淡的。
“无妨,早点来,问清楚了,我也好向上面那位回禀。”
于非正不再多说,让两个士兵下去,同时吩咐把这间木屋围起来,才道,“不许任何人靠近!有违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