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人多,天又冷,别人也看不出来他这猴屁股似的的脸是怎么回事,他就随着大流进了班里。这两天刚刚月考完,大家都轻松了一些,外加马上到元旦了,虽然高三没活动,但终究是有半天假的,一群人都凑在一起商量怎么玩。
姜晏维穿过人群,一屁股坐自己凳子上,周晓文就过来了。这家伙一巴掌差点把他呼地上,“早上足足打了四通电话,你倒是接啊,又睡过去了吧。”
姜晏维一提这个就想到了囧事,就不想搭茬,含糊道,“太困了,被子里多暖和。”
周晓文原本就不是来说这个的,叫不醒姜晏维这事儿都十多年了,他早习惯了。他神秘兮兮的说,“哎,我昨天从我妈那儿听了点霍麒的事儿,我二舅不是在北京做生意吗?霍麒挺出名的。”
姜晏维一听耳朵就竖起来了,也没那种不耐烦的模样了,周晓文一看有戏,立刻说道,“反正传闻挺不好的,他不是清大计算机系毕业的吗?听说他挺黑的,零几年互联网刚开始热,他在学校里拿着超低价投资同学创业,等着发展着不错了,就一点情义都不讲,转头就卖了,也不管接受者与创业者是否能融洽相处,不少人因此创业失败。他办了许多次这种事,坑了不少人,自己倒是赚到了炒房地产的第一桶金。”
姜晏维这是第一次听霍麒的创业路。他原先以为,霍麒三十岁产业做得这么大,肯定是借助了外力,起码第一桶金是有人给的。这么一听,连这个都是自己赚的啊,可真是厉害啊。至于什么心黑手辣之类的,他商人家庭出来的,原始积累有不规范的地方他信,至于别的,他不信。
“这你也信,”姜晏维嘲笑周晓文,“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原先还有人说我爸为了买地无恶不作呢,结果是竞争对手放出风来抹黑的。”
周晓文也不是针对霍麒,这不是姜晏维这几天状态不对吗?外加姜晏维那天说他要给他爸来票大的,他怕这家伙找错了人。霍麒可不好惹。
只是这事儿他也不能说的太分明,这小子挺敏感的,就又叮嘱他一句,“反正你心里有数。”
姜晏维就哦哦哦几声,然后就上课了。早上两节物理两节英语,按平日里,英语课姜晏维都是要迷糊过去的,可今天他是下了死力气,愣生生认真了两节课。等着下课就觉得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张芳芳要给姐妹们趁着中午时间买件衣服,他俩就勾肩搭背出去找地方吃饭去。
结果一到校门口,就瞧见了姜大伟站门口等着呢。
父子俩好几天没见了,甫一见面还愣了一下。然后姜晏维扭头就往校园里走,姜大伟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追了过来。
下学时间,大门口都是人,姜晏维往前走了几步,听着姜大伟在后面叫,又觉得挺丢人的,跟怎么着了似的,就站住了。没过半分钟,姜大伟就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开始喘着粗气说他,“你这孩子,见了爸爸跑什么?”
姜晏维只当是昨天郭聘婷告状了,就说,“来找事还不跑,我傻啊。”
姜大伟就扯着他,“我是你爸,怎么说话呢。怎么我还找事呢?”
“不就是昨天骂了郭聘婷,你来找场子了?我跟你说姜大伟,我就是骂她是蛆了,全家都是蛆,他家就是个粪坑。到哪儿我都认!但别想我道歉,说什么都没门!”要是原先,姜晏维是不会这么放开了说的,他还在意他爸,怕他爸难受。现在,他明白过来了,他心疼别人,别人又不心疼你。
姜大伟真没听那录音,他不能听,要是听了,算什么了,这个家就没下限了。所以他昨天才会这么生气。因此,这话他也是第一次听见,是挺不好听的,郭聘婷是蛆,郭家是粪坑,他是什么?不过,瞧着姜晏维梗着脖子那样,也挺心疼的,就把说他的话咽下去了。
他抬起胳膊拍了拍姜晏维的肩头,“没有,不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她说了,我没听。”瞧着姜晏维不吭声也不信的模样,姜大伟只能跟他解释,“你都在别人家住了好几天了,从小都没这样的,爸爸就是想你了,想来问问你怎么才能回家?”
他说不为了郭聘婷,又是想他了,姜晏维反抗的情绪就少了点。姜大伟接着说,“爸爸也去过霍家给你道歉了,我知道你觉得被冤枉心里难受,昨天也让郭聘婷过去道歉了。维维,你总要有个标准,让爸爸知道怎么做吧。不能爸爸去你避而不见,郭聘婷过去你骂回来,你到底让我们怎么办?你不要这个家了吗?”
那个我们,让姜晏维一下子不得劲起来。
这话听着好听,可姜晏维的感觉却是——我们都努力了,你到底要怎么办,给我们划下道来,我们照做。
就好像他们是一体的,他是额外的。
明明是顺着他的心思来的,可感觉特别不好,像是糖里有屎。
恶心人还包着五颜六色的糖皮。
姜晏维知道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就像他上次质问的,你能离婚吗?你能把我妈找回来吗?
这话就在嘴边上,可他这次说不出了。说了也白说,都是不可能的事儿。
可他爸还在等着个答案。他不能回到过去,那就只能出口气,“没有啊,我怎么不想。就是她态度不对,道歉鞠个躬就行了?她是来道歉还是来碰瓷的?我这么好敷衍吗!昨天霍叔叔都教给她怎么做了,让她照做就行,对了,转告她,差一点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