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张子尧站起来,仿佛没听懂张角话语之中的轻嘲,弹弹袖子上并不存在的尘埃,“既然那支笔对弟弟们的进步不可或缺,我这做兄长的怎能阻挡他们发光发热,那杆笔,想要你们便尽管拿去……”
张子尧话语未落,张角便抓住了重点,喜形于色的模样自然不必说,仿佛他儿子已经从庶子逆袭,掌握大权,走上人生巅峰……那模样看得张子尧心生厌烦,然而有求于人,还是不发作好,只是顿了顿,随即面无表情道:“只是之后,我娘每月用药的银子,还请二叔跟账房打个招呼。”
“要得要得!你尽管放心,有了‘点龙笔’,你弟弟们的画技定然平步青云,到时候张家财源滚滚……”
张角连忙答应,笑眯眯地正想跟张子尧再客气几句,然而话到了嘴边,却活生生被对方那一脸高冷的模样给堵了回去,等他回过神来,少年已经片刻不想多待一般拂袖离去,独留他一人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
良久,站在书房内的中年男人收敛起脸上堆积的笑容,冲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呸”了声,眼中闪烁着轻蔑恶意。
“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什么嫡子长孙,不过就是个外行废物!”
……
当天张子尧从书房离开,自觉气闷,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祖父张怀山的错事,在庭院中逛了一圈,又去看了娘亲,见这世上唯一还在他身边且能称作亲人的妇人身体每况愈下,脸上虽然强颜欢笑,但转身离开时,却总觉得苦闷比之前更加深刻。
因为父亲去世得早,祖父又出了远门,如今张家虽然敬他为大少爷,但是反而像是他在寄人篱下,为了娘亲的身体,他也必须做出必要的让步。
否则还能怎么样呢?
张子尧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张怀山临走前最后那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中的含义。
第二日。
试图让一切回归正轨的张子尧照常早起去了私塾,读了一天的书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没读进去,下午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抹了把脸,晚膳都没用就上床睡了,直到半夜饿醒,才反应过来,他一整天没出现,居然也没有个下人给他送口吃的过来。
就好像张家不存在他这个人似的。
心中那点儿少爷的矫情脾性上来,张子尧心里有了火气便再也睡不着,随手披了件外套索性到外面夜游踩踩月光透透气……
经过大书房,发现里面还有动静,隐约传来张子毅的笑声:“哈哈,终于拿到了这‘点龙笔’,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若真的拿着那些个普通的笔每日作画,我得画到猴年马月才能有今夜一晚的进步!”
“是啊,如此神物,若是落在张子尧的手里……”
“别提那个废物,大哥你快看啊我这白虎!”
屋内传来一声野兽的咆哮。
紧接着是两兄弟更加兴奋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