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就倚老卖老怎么了?不知道的事可以去问啊……”烛九阴说,“急什么?”
“问谁?”张子尧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充满威胁地摁住了画卷边缘,“想好了再开口,好好回答。”
这有什么想好了在开口的?小屁孩威胁谁呢?烛九阴充满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出门在外,凡是遇见什么不方便的或者明白的当然是问本方地头蛇,你且去唤唤这地方的土地公上来问个清楚,虽然这类小神仙管不来天上的大事儿,但是地盘上出了事他怕是再清楚不过了……”
“土地公?”
“是啊。”
“我就一凡人,又不是灵婆,去哪找土地公?”张子尧说,“这辈子没见过神仙!”
“这话说得,本君不就是么?”
“少破坏神仙在小孩心中的美好形象了,你这赖皮龙。”张子尧摆摆手,“不叫不叫,一听就觉得你又要坑人了,你要真像是自己说的那么厉害,到是自己把土地公公叫上来问问然后告诉我……当然不告诉我也行,反正雨都停了,至于到底是谁停的我也不是特别好奇……”
一边说着,张子尧有打了个呵欠,折腾一晚上他是困了,转身就要往床铺那边走——
“张子尧,”身后画卷里的声音听上去严肃了些,“本君不同你开玩笑,龙降雨骤停,这算是坏了规矩的大事,若是不问清楚稀里糊涂蒙混过去了,今后要是凡间因秩序絮乱出了什么篓子,你可别又反怪本君没提醒过你。”
张子尧停了下来。
他定个在某个姿势片刻,半晌,慢吞吞地转过头瞥了一眼烛九阴狐疑地问:“真的假的?”
满脸写着“不信任”。
画卷里的龙从鼻孔里喷出两条白雾,冷嗤一声:“假的假的,本君吃饱了撑着哄你好玩儿呢,安心睡觉去吧!雨停了多好啊是吧,以后绝对不会再下,也绝对不会因为这次坏了秩序为了弥补一次下足一旬或者干脆三年五载一滴雨不下……”
“……”
张子尧没事就爱瞎操心。
听烛九阴这么一说,他原本不信的也信了□□分,又重新回了画卷下面,屈指敲敲画卷道:“姑且信你一次。”
“别呀,本君是骗子。”
“少说骚话,”张子尧又敲敲画卷边缘,“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惦记上了,反正无论如何讨个安心倒也是好的。事不宜迟,你赶紧把土地公公叫上来问个清楚吧——”
烛九阴又不说话了,那条龙飘在云雾里,闭目养神地装死。
张子尧戳戳它的肚皮。
它扭了扭。
张子尧再戳戳它的肚皮,它哼哼两声,缩到了云雾后面,含含糊糊道:“叫什么叫……又不认识*¥#……当本君还##¥……这他娘都几百年了#¥……”
张子尧:“好好说话。”
烛九阴不耐烦地睁开眼:“叫甚么叫?你这小孩是不是真什么都不明白?地方土地皆由本地冤死善人化身守护一方土地,百十年一换,本君被关在画儿里上百年了,外头世界早已物是人非,除了天上那些老不死的秃瓢还能说上话,早已不知这京城土地姓谁名谁,怎么叫?你有这点龙笔在手,画过毕文偷过仙器,区区一个小地方神你还叫不上来——”
“你真当我是张僧繇画物得物画龙得龙?”
“……你这不肖子孙直呼祖师爷大名就罢了还吼得那么大声——”
“你管我?毕文那是气疯了,偷仙器那是因为你在旁边看着一边画一边修改,就着还弄了好多天我还放了血,那土地公公姓谁名谁连你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把他老人家画出来?画神仙?画得出来我自己都是神仙了!”
“你可以画画他的供台龛摆在屋里守株待兔,他再忙忙完总得回家吧?”
“……你让我偷了土地公的家?”
“……”
“认识你,我死以后绝对因为干尽缺德事下地府饱受十八层炼狱之苦。”
烛九阴嘿嘿干笑两声,嘟囔着“这也怕那也怕能干成什么大事现在的小孩啊”,半晌之后缓缓道:“若你不敢偷家,那就用别的法子,这几日洪水泛滥,凡人自己顾不暇接,土地公无人供奉怕是也正饿着肚子满肚子怨气,若不然你去弄点儿贡品来摆摆,说不定能把他请来——这总可以吧?请神不损功德。”
“我没开慧眼,”张子尧说,“他老人家真来了我也不晓得。”
“……”
烛九阴不说话了。
张子尧有点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片刻后,烛九阴用极其阴阳怪气的语气把张子尧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没开慧眼,他老人家真来了我也不晓得’……?”
“怎么了?”
烛九阴是真的愣住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瞥了眼画卷外站着的小孩,见他一脸认真全然不像开玩笑的模样,顿了顿才震惊道:“张子尧,你说这话真的能把张僧繇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低下头瞧瞧看你腰间挂的是什么东西?”
张子尧还真的傻乎乎低下头看了眼,然后“哦”了声:“点龙笔,怎么啦?我都说了我画不出神仙——”
“你对这绘梦匠一行当真不学无术,看来不是假装愚笨,是真的傻。”
“?”张子尧话语一顿,问,“你什么意思?”
烛九阴真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天他还得劳心劳力地教点龙笔继承人关于点龙笔的正确使用方法,哎。画中龙挠挠肚皮,万般无奈:“你不会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