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想顺势夺下锄头,再顺势把谢伯拉下来当作人质,可是他脑中想得很好,身上的肌肉却不受他控制。
「他的眼睛还睁着,他死了吗?」少年气息急促地问。
「应该死了,刚才那下老奴砸得很实。而且少爷您刚才那下也不轻。」谢伯举着灯笼眯眼打量。
「你试试他还有没有气。」
谢伯犹豫了一会儿,可能不敢反驳他家少爷,只好跪趴在地上,伸手进吭探他的鼻息。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脸看起来太恐怖,谢伯没敢把手在他鼻子下面放多久,晃了一晃看他没动立刻就挪了开来。
咦?他没把手缩回去,他打算做什么。
传山觉得自己看到谢伯右手在他胸前一用劲扯下了什么。
火红色的光芒从眼前闪过。
谢伯眼中的贪婪清晰可见。
原来如此……
他终于全部想了起来。就为了这颗珠子吗?
传山苦笑,庚二大概也没想到这颗珠子会给他召来杀身之祸吧?不对,庚二好像跟他说过让他不要把这颗珠子的事情告诉别人,而自己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颗珠子真的这么珍贵,珍贵到自己亲手救下的两个人为了这颗珠子就把他这个恩人给害了。
原来他一直不愿相信自己真的像小时候那个瞎眼道士说的那样是个「霉星」,可是那之后发生的种种巧合,尤其是现在的境况,让他不由不去想:难道我真的是霉星转世?而且随着年龄长大会变得越来越倒霉?
如果那瞎眼道士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岂不是也能说明只要他熬过二十五岁就能时来运转?从此脱掉扫把星的帽子?
四年……哈!别说四年,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活的还是死的。
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泥土一点点把视线遮掩住。
这叫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挖坑设计马阎王,结果自己也跟马阎王做了伴,而且亲密到就隔了一层土。如果马阎王在天之灵有知,不知会不会笑掉大牙。
不,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
我的仇还没有报,我的家人还没有找到,还有庚二……他答应要罩着他。
宛如原地转了八十一个圈的眩晕感让他无法再继续思考,硬拉扯着他往漩涡的中心沈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就这么很突然的再次清醒了过来。
当发现自己的意识还在时,他一时欣喜若狂。
他没死,他还活着!
可是当他想努力睁开眼睛、动一动身体时,才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操控权。
他竟然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他有意识,可以思想,可是现今栈镙意识似乎和他的ròu_tǐ断了开来。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可是如果我死了的话,为什么没有牛头马面来带我走?为什么我一动不能动?
忽然间,天不怕地不怕的传山怕了。
比起现在的情况,死亡也变得仁慈。如果真死了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如果传说是真,他甚至还有到阎王跟前告御状的机会。
可现在呢?他除了能不停地思考,其他什么也干不了。
看不见、听不见、闻不见,更不要说身体连动都不能动。
「有人吗?有人能听见我说话吗?」传山扯开喉咙大喊。
……传来的是无边的黑暗和寂静。
「谁都行!谁听到了回答我一声!」
「哪怕你是鬼也请告诉我,我是死还是活?」
「喂──!喂!有人吗?回答我──!」
连喊了几声,传山忽然发现周围寂静得异常。等等,他记得自己被埋在了土里,如果被埋在土里,为什么他会听不到土壤里虫子的翻土声?这么寂静,哪怕声音再小,他也应该听得到才对。
难道自己刚才觉得自己喊出了声,其实只是自己的思想在喊?
一股说不出的毛骨悚然感从心底升起。
这时他倒宁愿自己已经死了。如果明诀子对于骷髅果药效没有说错,那他岂非要这样直到永恒?
会不会那三个时辰的凌迟痛苦也会从ròu_tǐ转向灵魂?
哈!传山大笑。
难道今后无穷的岁月,他就只能这样局限在一方狭窄的天地中,不能动、不能言、不能干任何事情?那也未免太恐怖。
一瞬间,传山被从未有过的深深绝望感给笼罩了。这种绝望感简直比他刚被送入黑狱的那一会儿还要重百倍千倍!
不,他不会这么倒霉!他还有希望,他一定还有希望!
己十四如果发现他没有回去,一定会询问亚生主仆。就算亚生主仆编出再完美的谎言,己十四也一定会出来寻找他。
还有庚二,他不是有读心的本事吗?那么只要庚二有机会碰到亚生主仆,他一定就会发现他被活埋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