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点能接到你电话的也就是我了。进屋。冻死我了。”
还跟着杨树进屋了,随手关上了门,打水,抓过杨树给他洗手。
“不管咋说,谢谢你。你回去吧。”
容刚擦了手,直接进了东屋,就是杨树的房间。炕头上就一床被褥,一个枕头,炕桌被搬到下边去了。容刚脱鞋直接上炕,扯掉裤子直接钻被窝了。
“这屋里有点冷,被窝也不暖和。明天你生点火。快上来呀,把灯关了咱们睡觉。”
杨树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怎么跑到自己被窝了啊。他不应该回去睡吗?
“你怎么钻我被窝里了?”
“睡觉啊。这个时间你醒了,万一你过会还想撒尿呢,再把我喊起来啊。来回折腾得干嘛,不如我就睡在这,你不是害怕吗?我给你壮胆。”
容刚特别大方的给他腾出半个枕头,拍拍自己的胳膊。
“胳膊给你枕,胸膛给你抱。被子分你一半,我们俩一被窝,快来。”
“你回你自己家去!”
“门我都锁上了。不折腾了。你睡不睡?你不睡我睡了啊。”
容刚干脆被子一蒙,死活不动了。
杨树站在地上咬牙,他的被窝睡了别人。他的炕头被别人占去了。
伸手去推容刚,你给我滚起来回你家去,容刚打呼噜了。狠狠地推,人家脚丫子跟着脑袋一起晃悠,小呼噜震天响,就是不睁眼。
“容刚,容刚,你快起来啊。”
容刚抱着枕头睡得特别特别香。
“容刚!”
在他耳边狮子吼。容刚眉头都不皱。
杨树没招了,特别无助的看着容刚,这个混蛋,侵占了自己的地盘,凌晨三点,他要在地上站到天亮吗?
秋后了,三点多正是温度最低的时候,他穿着睡衣都哆嗦啊。这个热乎的被窝,这个舒服的枕头都被混蛋侵占了,他怎么办呀。
“混蛋!”
戳了他的脑门一下。回身去找翻自己的柜子。拿出一件长款羽绒服,又把自己毛衣拿出来卷吧卷吧做成一个枕头。
半截炕,跟双人床差不多。也就能睡两个人。
杨树倒想离他远远的呢,可他再远,能远到哪去?不能睡地上吧。
并排躺在炕上,用力的往外躲闪,可是,一翻身就到了炕沿,他又赶紧往里挪挪,他害怕自己一翻身掉下炕。
关灯,睡觉。
没有交谈。
第一次睡在一个炕上,转头就看见他。外头的风声更大了。可是,没有刚才的心慌害怕了。反倒是很安心。
如果,火炕再热乎一些,这小日子,挺美的。
没有月光,没有灯光,杨树用力瞪着眼睛也看不清他的脸。只有绵长的呼吸传过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适合思考。这个人吧,混蛋,超级大混蛋。说话办事痞痞的,坏坏的。可他对自己,还,算不错。谁能打个电话就爬起来陪自己上厕所啊。小时候可以叫爸妈,长大了可没这待遇了。出事他第一时间找到自己送去医院。虽然很多时候,他都是先捉弄一次再帮忙,但是,除去那些捉弄,他还挺好的。
他睡在身边,安稳,踏实。他以为会觉得浑身别扭的,可躺下了。这么看着,反倒觉得很舒服。
数数他对自己干的事儿,拎出一件来都能骂他三天。变着花样的欺负人,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大吼大叫。可是吧,帮助也蛮多的。
说着你喜欢我吧,暗恋我吧,趁机占便宜,摸了亲了,抱了躺自己被窝了。
这人吧,他不会真的伤害自己。骂人的时候特别凶,那脸一耷拉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的,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霸道的逼着你必须听他的。可他吃软不吃硬。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他就没办法了。
他不欺负人的时候挺招人稀罕的,虽然大多时候让人跳脚。
矛盾的综合体,坏蛋跟好人的同存。
像一座山,安稳的存在。
现在就很安稳,很踏实,很有安全感,妖魔鬼怪,任何脑子里想得出来的吓人东西都消失干净了,杨树困了,慢慢的闭上眼睛。
感觉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近,被拉进一个暖和的被窝。脑袋蹭了蹭,耳边是一下下的心跳。
睡沉。
“下次你给我暖被窝。”
在他脑门亲了下。睡吧,乖乖,有我在呢,啥都没有。
外头风声大了,不知道什么砰的响了一下,杨树一缩身体,容刚更用力的抱紧他,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拍哄着。杨树睡得更沉了。
今天的西山村很热闹,村委会停了二十几辆大巴车,整整这一条街都是大巴车,老支书在下边张罗着,快上车,赶紧上车啊,修路的事儿可靠你们啦。他们不同意,你们就别回来啊。往大了闹腾。
九十岁的孙爷爷被人扶着上了车,怀里抱着重孙呢,小孙子也就三四岁。
八十几岁的李奶奶,张婆婆,王爷爷,那么十来个老头老太太也上车了。
西山村高寿的不在少数啊,就七十以上的都坐了一辆大型大巴车。
呼啦呼啦上了车,小年轻的手机都是满格电,在车上比着,看谁手机比较好,你的是三星啊,我的是小米啊,哎哟,还是新款比较大。拍照清楚吧,那你来拍照发微博。我来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