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七代也笑了,对这个不改真性情的老太君倒没有恶感。
正说着,老太君由国公府姑奶奶搀扶着,慢慢走了进来。
宋七代急忙起身行礼。
老太君扫了他一眼,径自坐到国公爷身边的位子去。两位姑奶奶年纪与李氏差不多,面容姣好,见状忙出来打圆场,“多可人的孩子,莫拘礼,快坐着吧,都是自家人。”
老太君瞪了这个刚刚还在跟自己同仇敌忾的女儿一眼,偏过头生闷气。
众人互相打着眼色,心照不宣。
这么转了一圈下来,宋七代算是知道老太君这孩子气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敢情这一屋子老的小的都在哄着老太君呢。这一家子也怪有趣的。
宋七代注意到坐在下首的男子似乎在打量他,猜测这位可能就是宋秦氏的弟弟。秦家老太爷是上一任首辅,门生满天下,秦家可谓京城中名门望族的典范。秦老太爷从任上退下来之后,今上赐封秦家嫡长子为参知政事,从二品,秦家可谓是恩宠不断。
那位秦参知政事便是宋秦氏的胞兄。只是这次来的却不是他,而是宋秦氏的胞弟,其中缘由宋七代尚不清楚。
待得众人坐定,宋七代先给卢国公和老太君敬了热茶,又依次跟几位长辈见了礼,改了口之后,众人纷纷给出见面礼。两位姑奶奶大抵是提前说好的,一个给的是价值不菲的全绿翡翠扳指,一个给的是通透温润的羊脂玉玦。秦家舅舅倒是文雅,给了一副珍藏的名家虫草图。
有趣的是老太君,别别扭扭抿了口茶,挥手让下面的人拿了一方上好的雀眼紫色端砚给他。卢国公倒是先笑了,“这可是你祖母嫁妆里带来的,是先皇御赐之物,当今天下所剩不出十方。”转头故作吃味道:“先时我同你要你硬是舍不得给,这会子倒是大方了。”
老太君哼了一声,半点面子都不给国公爷,“我自个儿的东西,乐意给谁便给谁。”又想起什么来,“左右我那儿还有一方,不如找出来给文斐……”越想越觉得可行,招了招手,见是刚刚“临阵叛变”的大女儿过来,立刻偏过头去,“不用你,就尽哄着我。二丫头来,快些扶我回去。”
大姑奶奶哭笑不得。
众人目送着她老人家健步如飞地离开。
卢国公摇了摇头,“这性子!”又对宋七代道:“你多担待着些,你祖母心软,多哄几句就行了。”在过继这件事上不能让她如愿,卢国公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所以其他事情上他也愿意退一步。
宋七代很能理解。
两日后,卢国公府举办盛大的过继仪式,仪式过后便是宴请国公爷朝中好友。宋七代一大早起来,先是随同卢国公进祠堂跪拜列祖列宗,一应仪式之后,卢国公换上朝服,带着宋七代进宫面圣。
府里热闹非凡,都在为接下来的流水宴席准备着。
宋氏子弟今日也放了假,宋八代回院子里换了身衣服,带着全福在花园里乱逛。
“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宋七代不在,他觉得有点无聊了。全福哪儿知道这些,两人大眼瞪小眼。
“三弟?”
这个熟悉的称呼让宋八代失神片刻,来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宋文斐。
自打终选结果出来之后,宋文斐见到他们都有些讪讪的,三人似乎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此时在这个热闹的花园里再见,两人都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倒找回了几分过去的情谊。
“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安静,要不要去坐坐?”先开口的是宋文斐。似乎怕宋八代拒绝,他又道:“宫里规矩繁琐,他们怕是没那么快回来。”
宋八代点了点头,让全福先回去了,与宋文斐两人并肩走。宋文斐对国公府可要比他熟得多,带着他二绕三转弯的,不多时一处水榭亭台之上,走近了才发现水榭之下开满了莲蓬,宛若置身于仙境里的蓬岛瑶台。
莲蓬之中有只小舟,宋文斐率先上去了,伸过手来拉宋八代。
两人相对而坐,宋文斐提浆慢划,小舟原地转起圈圈来。宋文斐抓抓头发,满面羞赧,“还是学不会这玩意儿……”
两人之间少了几分尴尬,宋八代笑道:“我瞧着院外守卫森严,守门的婆子却并未阻挡咱们俩进来,想来是老太君特许的吧,她老人家还是很疼你的。”
宋文斐苦笑,“我让她老人家失望了。”叹了口气,宋文斐看向宋八代,“三弟是否觉得我变了许多?” 不等宋八代回答,他便道:“我家中胞弟年幼,上头尚有一胞姐,因着她脸上有一块黑色胎记,年过十八了还尚未说亲。倒也不是没有媒婆上门,只是说与的人家实在是……”
宋八代还是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位姐姐,想起家里宋沫娘长得花朵儿一样他都要愁白了头,顿时很感同身受。
宋文斐继续往下说:“姐姐心善手巧,除了样貌之外没一处不好。我与姐姐感情很好,来之前我只想着好好读书,若哪日高中了,必不让姐姐再受委屈。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家里忽然来信说,县里知府家潜了媒婆上门求娶,虽说是庶子,但也算得一户好人家,家里自然是允了。”
“这不是好事麽?”
宋文斐满脸苦涩,“后来家里人才知道,原来是知府家不知从哪里知道我与国公府的嫡孙长得相似,且颇受老太君宠爱的消息,笃定我必定能够中选,这才上门求亲的。姐姐婚期本是已经定下的,怎料这里的消息传回去之后,知府家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