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和榆晨最先回过神,两人偷偷对视,在对方脸上都看到了惊吓到了极点极致的恐惧。但他们却不敢出声,也无法出声,生怕打断蒙筝的舞姿和那些躲在黑暗里演奏的‘人’。粽子全身僵硬力大无穷,只会咬人,不会奏乐,而且身边就有一只新鲜的‘活’鬼,这让他们很难把乐声的来源归咎于其他方面。他们只能暗中祈祷君漪凰看在蓝醉的面上能罩着他们,让他们能全身而退。
但在所有人里,最惊骇的并不是王富贵和榆晨,也不是豹子和蒙田,而是蓝醉。
或许不该称为惊骇,而是称为石化更为确切一些。蓝醉看着不远处在玉石上飘忽舞蹈的身影,完全顾不得形象,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鸭蛋。眼前蒙筝的舞姿和脑海中那个在水面上舞动的修长身影重合,虽然相比之下蒙筝的动作不若贺兰馥的流畅柔软,但不论是步伐还是动作,简直是一模一样,毫无偏差。
这不可能是巧合!绝对不可能!
蓝醉呆呆的盯着蒙筝,连各种丝竹乐器的声音都像是没听见,隔了半晌,才僵硬的转过脖子对君漪凰结结巴巴道:“君……君君……她……她……蒙筝……贺兰……她……”
“嘴闭上,女孩子一点都不注重仪表,真丑。”相形之下,站在蓝醉旁边的君漪凰反应却平淡多了,只是用略嫌弃的眼神瞥了瞥蓝醉张得大大的嘴,眉心轻皱,嘴角想勾又强自压抑下去。
蓝醉实在是太过惊讶以至于暂时选择性忽略了君漪凰的嫌弃,只是不可思议的瞪着君漪凰:“君君,她会跳贺兰馥的舞啊!难道她是贺兰馥的转世!你,我,她……等等,你早就知道了?!你居然不告诉我!”
“不是。”君漪凰这次不再多言,只是淡淡给出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眼眸盯着前方仍旧旋转舞动的人影,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恍惚中又带了几分冷凝。
“不是?什么不是?”这种胃口被调到半空却又硬生生晾着的感觉足以让人抓狂,蓝醉按捺住拉住君漪凰的衣领死命摇的冲动,俏脸仰着几乎贴到君漪凰下巴上,指望某人能给出个人类理解的答案,奈何君漪凰直接把她当空气,闭口不再回应。
不知蒙筝是跳累了还是怎么,鞋底敲打玉石的声音渐缓,那些凭空响起的乐声也开始显得单调凌乱起来。蓝醉得不到回答,对一个虚无缥缈的鬼也确实无计可施,只能郁郁的将视线转回蒙筝身上。对于蒙筝的停顿,蓝醉的眉心逐渐紧皱,蒙筝的步伐迟疑,动作停滞,即便没有见过贺兰馥跳过舞的人也知道肯定是出了问题。蓝醉不知道如果舞只跳到一半就停下会有什么结果,但蒙筝现在正走到玉石的正中央,被困住是板上钉钉的事。蓝醉几次想提醒,但对于贺兰馥的舞她也只看过一次,至多有个大致的印象,却不可能真的记住每一个步伐舞姿,说句不好听的,真让她上场去跳说不定还不如蒙筝。至于那个唯一能提醒蒙筝的人,蓝醉截至目前是一丁点都没感觉到她想开口的意思,因此蓝醉只能把心提到嗓子眼,胆战心惊的看着蒙筝犹豫又纠结的走出下一步,眼观八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左前三,左二,右后二,前一左一。”
谁都没有料及的淡漠女声凭空响起,声音并不大,但落在众人,尤其是蓝醉耳中却犹如一声炸雷。如果说蒙筝之前的舞姿让蓝醉惊愕,这一次蓝醉就是彻底的震惊了。
说话的那位并没理会霎时汇聚到自己身上,夹杂着各种难以解读情绪的眼神,只是专注的看着蒙筝方向,继续指点道:“后一左一前一右二,右前四,右三。”
站在玉石中央的蒙筝似乎也愣了愣,回头朝着这边遥遥望了几秒,才继续按着白素荷的指使随之移动。就这样,一个说,一个跳,零落的乐声恢复齐整,凝滞的舞姿也越来越顺畅,蒙筝身影渐远,渐渐隐入远处的黑暗中。
“快快,拿好电筒,帮她照照量!”直到人都看不到了,王富贵这才如梦初醒,也顾不上惊扰暗处的神神鬼鬼了,慌忙指挥豹子举高电筒为蒙筝照明。
已经有些灰暗发散的光线中,远处的蒙筝身影模模糊糊,脚下的步伐自然也不再看得清楚。但蒙筝所跳的舞步似乎已经印刻在了白素荷的脑海里,白素荷到后来根本不再看,而是闭上眼睛,行云流水般报出下一步行走的方向。
“她……这……她……她们……”蓝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张口结舌,只觉得脑子里像突然被人塞满了一团毛线,乱七八糟简直无从理起。
“原来她……是啊,我早该想到的。都千年了,如今却一个个聚在了一起,这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连惯常淡然不太外露情绪的君漪凰,这会看着白素荷的表情也变了,用谁都听不清的声音喃喃自语道,琉璃黑玉般的眼珠子从白素荷扫到蒙筝,最后转回仍然呈呆滞状态的蓝醉身上,眼神中抑郁哀伤怨恨才少了些,露出些许暖意。
“她才是贺兰馥。”
“啊?”君漪凰天外飞来的一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