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稍纵即逝,紫衣女人觑准时机,高举弯刀,直击这幽灵的面门。
弯刀闪着冷光,轻易劈中袁加文的天灵盖,从颅骨一路划过下巴,却没有发出任何切割的声响。
出刀的女人双瞳瞬间收缩,惊诧无比,这男人明明近在眼前,却如同真正的鬼魅一般,忽然身形一闪,凭空消失于黑暗。
袁加文身上的长袍“簌”一声落地,像是毒蛇褪去的残皮,整个肉`体溃散为凡人肉眼所不可见的数千亿颗微小粒子,穿过面前这女人的身体,至于她的背后。
下一刻,粒子迅速在空气中凝结,袁加文的身影于这女人的背后闪现,继而化作真真实实的血肉之躯。匕首如微风吹拂,瞬间从身后割裂了对方的颈动脉,滚烫的鲜血喷溅。
女人即刻没了呼吸,袁加文一把搂住她的脖子,抑制住喷涌的血柱。侧身轻旋,弯下腰来,将她平放在地面,嘴里默念:“愿上帝保佑你。”
随即,再次化作微粒,飞速消散风中,忽而出现在另一名紫衣女人的身后。
这一次,他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出其不意扯掉对方披在身上用于隔离蛊虫的长袍,用力一抛。那长袍在空中展开,正正中中盖在橘一心的头顶。
袁加文使用同样的方式,瞬间消失,忽而闪现,如一个白色幽灵,漂浮于鲜血与蛊虫横流的杀场。他的皮肤病态至极,是近乎透明的惨白,整个身体却健美如大卫雕塑。淡蓝如玻璃般的双眸中,充满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悲悯。
一个杀手,每出屠刀,却必诵经文。
戌时三刻,新郑城内,王宫。
李星阑闲庭信步,在饮宴的主殿内转了一圈,鲜血汩汩流淌,地面上千万条血线纵横交错,编制出一张腥臭的血红地毯。
秦国将领一个个倒下,韩国超臣皆敛声屏息,视线不敢与李星阑交汇,目光下沉落在他的靴子看,却又因此而更加惊异。只因,那白如霜雪的长靴,此时此刻仍旧纤尘不染。
李星阑杀了一圈,似乎觉得有些疲惫,终于停下手中动作,回到王座。他斜靠在凭几上,面带笑意,眼也不睁,招呼道:“大家继续,吃饱了才有力气。”说罢,端起一杯水酒饮下,嘴唇亮晶晶一线,极从容。
此情此景,还有谁能下咽?也只有横阳君与李星阑坦白实情后,不发一语退回座上,闻言尴尬地笑了笑,举杯喝了一小口。面上神色古怪,五指在膝盖上敲来敲去。
唯有张良半还跟在李星阑身后,看他悄无声息将一众秦狗抹了脖子。半大不小的年纪,没经历多少人情冷暖,对残酷与悲悯都是知之不深,面上甚至露出钦佩的神色,问:“李先生,您是个刺客?不像,我看您倒像是个谪仙。”
李星阑摇头,仍未睁眼,答:“世上没有仙,只有有时是仙的人,和有时是鬼的人。”
或许过了一杯酒的时间,李星阑终于睁眼抬头,双眸中蓝芒飞闪,道:“时间到了,横阳君,吩咐你的人准备作战。”
横阳君起身上前,伫立于大殿正中,道:“新郑全民皆兵,义无反顾。”
李星阑:“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外,我先前已经作了布置,他们足以对付九黎姜氏与金雁妖,这是其一。然而姜氏一旦被灭除,丧尸便会失去控制,向城内冲来,这是其二。生死存亡,全看你们自己,西门外安排的是韩国死士,他们都很英勇无畏,希望你也能如此。”
希望我也如此?横阳君闻言一愣,望向李星阑,两人视线交汇。
只是一个眼神,韩成就明白了,李星阑知道了。李星阑知道自己故意把被烧坏的假印玺拿给他出城投降,他还知道自己其余的秘密,登时冷汗直流,道:“为我大韩,成万死莫辞。只是必须在阴兵暴动前,将王城内的秦军全部消除,否则届时腹背受敌,即使援军赶来,也是一场极混乱的巷战。”
李星阑点点头,道:“内史腾已死,秦国的高级将领集中在这大殿中,也已被杀得七七八八,余下的人没了指挥不足为惧。你说得不错,你们需要有一个时间差,在城内打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把姜氏的性命全部了结。届时,丧尸失去控制,你们与援军双面夹击丧尸军团。”
横阳君闻言会意,心中却游移不定,道:“你方才命人在池中倒酒,是为了放火烧成?不可,不可,这是我大韩百年基业,万万不可。”
李星阑无所谓,道:“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烧毁宫城,可以迅速处理掉城内的秦军,再将丧尸驱赶进火海中,这是对它们最简单有效的打击方式。二是集结军民与秦军展开一场恶战,再等丧尸冲入城中,到时候就是腹背受敌。这都是你们韩国自己的事情,时间不多快些商量。”
张良在韩成肩头重重一拍,道:“成哥,一座宫城不要也罢,只要人活着总有翻盘的时候。无论如何,先出了这口恶气,以慰惨死在秦狗刀下的亡魂。”
横阳君回头看他,目光复杂地摇了摇头,却什么也不说。
群臣纷纷起身,走上前去,跪倒在大殿中央,朝着空无一人的王座三跪九叩,留下`身后一地沾血的脚印。
张良朝人群中望了一眼,只见到泪眼婆娑的父亲与祖父。
不知是否受到宫殿中的酒气熏染,他秀美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如同微醺一般。终于,这少年鼓起勇气,跨步上前,于鲜血中叩拜,朗声道:“历代先王,开疆扩土,垂裕后昆。英灵,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