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霖乍然亮起来的眼睛像一道闪电划过杨一鸣的大脑,瞬间很多细节串联了起来,他想起曾经有一次,他看到楼道里贴着的安全宣传画后随口说了一句“真难看”,然后丁子木性情大变扼着自己的脖子,杨一鸣清晰地记得,当时丁子木眼里藏都藏不住的杀意;而刚刚许筑钧说“画得太难看了撕了吧”之后,大丁又出现了那种欲“杀之而后快”的眼神。

画!画是关键!

杨一鸣笑着说:“徐霖,我也很喜欢你的画啊。”

徐霖不相信地看着杨一鸣。

杨一鸣说:“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在这里别走,我出去拿。”说完,他慢慢地站起来,面对着徐霖一步步退了出去。杨一鸣的手机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他攥着手机往回走时心跳得格外平稳,攥着这部手机,他觉得自己攥着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最终能揭开一切谜题,能打开一扇门,让丁子木回家。

徐霖仍然蜷缩在那个角落里,但是他的眼睛看着门口,当杨一鸣的身影出现时他甚至长出了一口气。

“我能坐到你身边去吗?”杨一鸣扬扬手里的手机,“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徐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那我把手机扔给你,你看看好吗?”杨一鸣商量着说,“我说过我很喜欢你的画,我证明给你看。”

徐霖狐疑地看看杨一鸣,又看看手机,眼神闪烁不定。杨一鸣不眨眼地看着徐霖,他觉得自己甚至能看到徐霖脑子里两种念头的激烈斗争。杨一鸣非常有耐心,他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稳稳当当地举着那部手机,平静地看着徐霖。每当他捕捉到徐霖的目光时,他总是鼓励地冲他笑一笑,就好像一个亲善的邻家兄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杨一鸣抽空默默数了数自己的心跳,非常平稳,他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在这个时刻他竟然如此平静,甚至比跟丁子木在一起时还要平静。杨一鸣想了想,觉得这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孩子就是丁子木。

是的,大丁不是丁子木,大丁是丁子木所希望的那个人。果断、勇敢、急公好义古道热肠,非常凶悍,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自己。每当自己受到欺负时,他都会出现帮自己,面对暴力侵害,还击就是最好的保护。所以,每次只有当丁子木面对暴力威胁时,大丁才会出现;换言之,大丁出现时丁子木一定是遇到了重大危机,他一定又恐惧又无助。

大丁对于丁子木而言,是恐惧和希望的并存。

但是徐霖不同,徐霖是丁子木的一部分,他就像是一个封印,牢牢地印在丁子木的记忆之瓶上。那个瓶子里装着丁子木的梦魇,是他这辈子最恐惧最想忘记的东西。揭开这个封印会有什么后果杨一鸣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他是明确的,那就是丁子木会变得“完整”,他会拥有“全部”,可怕的、悲惨的、令人作呕的……无论如何,那是丁子木的过去,他有权知道也必须面对。

“那个……”徐霖忽然动了动,用一种颤抖的,近乎破碎的声音说,“是什么?”

“你的画,”杨一鸣晃晃手机,露出狡黠而得得意的笑容,那是一种能让孩子产生好感的笑容,“我特别喜欢你的画,就在这个手机里。”

徐霖挪动了一下,小声说,“我……想看看。”

“好的,”杨一鸣慢慢地把手机平放在地上,“我扔给你好吗,你接住喽。”

徐霖点点头,杨一鸣轻轻一推,手机在光滑的木地板上滑向徐霖,手机碰到徐霖的脚停了下来。徐霖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脚,但是他已经把自己缩到了墙角的最深处,已经避无可避了。于是他左手依然抱着小腿,慢慢伸出右手去,轻轻触碰了一下手机,把它拿在了手里。

这么会儿工夫,手机的屏幕暗了下去,已经自动锁上了。

徐霖的拇指摩挲着屏幕,按了一下e键,屏幕亮起来但依然是锁住的状态,徐霖无助地看一眼杨一鸣,抿了抿嘴角。

杨一鸣在一瞬间纠结得要把自己的头发全都拔光了,他犹豫着是该自己主动去帮助徐霖还是等在徐霖开口向他求助。前者可以帮助他尽快地接近徐霖,但是后者可以让徐霖更加信任他,能鼓励徐霖更积极一些。

徐霖没说话,又低下头去按了一下e键,杨一鸣看得出来他其实非常想解开这个锁。于是他又把手放在了膝盖上,微笑着看着徐霖,他决定等。已经等了那么久,他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儿,如果徐霖肯开口向他求助……

“我,我打,不开。”徐霖嗫嚅着说。

杨一鸣如释重负:“我帮你打开好吗?”

徐霖点点头,又把自己缩得更紧了些。这是一个防御型的动作,但是杨一鸣并不在意,他很清楚徐霖已经对他产生了信任感,这种信任感很难说是在来自大丁对自己的“喜欢”,还是那幅画,但都是一个好兆头。

“那我现在过去你那边,你别害怕,我手里什么都没有。”杨一鸣说着,为了取信徐霖他把衣袖高高地挽了起来,展示自己的确没有带任何凶器。他还记得丁子木说过,小时候丁奎强几乎是操起什么就用什么殴打丁子木,棍棒、皮带、火钳子、扫帚等等。

“好。”徐霖点点头。

杨一鸣一步一步走到徐霖跟前,小心翼翼地蹲下去,平视着徐霖的眼睛:“你好,我叫杨一鸣。”

徐霖没有回应,只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杨一鸣把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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