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很怕自己无意中触及了什么东西,影响到舅舅和去病哥哥原本可以顺利取得的大捷。

但是李广的自杀实在是影响深远,如果不能阻止他随军出征,后面那些他根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就会一件件的发生,比起现在更加让人感到棘手。

只要李广死了,李敢不记恨舅舅是不可能的,把愤怒和仇恨记在他人身上,哪怕那个人是大将军,也比承认自己的父亲不擅长主动出击,战场失期乃是自身无能更容易接受。

而李敢既然有胆量冲进长平侯府去找舅舅算账,就要有迎接来自去病哥哥的满腔怒火的觉悟。

刘据一向觉得,他的舅舅是个待人很温和的人,有时候甚至是以德报怨。比如李敢上门刺伤了他,他不仅没有追究李敢的责任,还让人把消息瞒得死死的,谁也没有透露。

刘据就是在霍去病射杀李敢被皇帝打发去朔方郡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而且只晓得大概情形,他想追问更清楚的细节,却没有人肯告诉他了。

比起身处深宫,消息不便的太子殿下,霍去病作为与卫青比肩的大司马骠骑将军,消息来源就要广泛得多,尽管卫青下了封口令,但是李敢闯到长平侯府行凶一事终究是传到了霍去病耳朵里。

刘据认真想过,事情只要走到了这一步,基本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他的去病哥哥下定决心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包括他的父亲。

但是……

怎样才能不让李广出征呢,刘据坐在椒房殿的廊下,抱着脑袋冥思苦想。

去跟阿翁说,李老将军运气不好,每逢大战必定失期,汉军这回要打的,是跟匈奴人的总决战,要是李老将军又迷路了,破坏了舅舅的部署,影响了最后的战果,岂不是很不妙。

只是……

刘据隐隐约约回想起来,漠北决战之前,他的阿翁好像真的想过不让李广上战场,理由就是嫌他运气不好,生怕他又迷路。

不过李广苦苦求了皇帝,说自己一生征战无数,却始终无缘封侯,如今汉匈之间要进行最后的决战了,他哪怕是当个前锋将军,也希望能为陛下杀敌。

看着满头白发的老将军,素来行事果决的皇帝心软了,他想起李广当年镇守右北平,匈奴人十余年不敢来犯,也是劳苦功高的。他年纪大了,这次再不能以军功封侯,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皇帝难得心软一回,结果却是怕什么来什么,李广他竟然真的又迷路了……

刘据咬唇想着,若是自己多跟阿翁说几次,强化李广在他心中擅长守城却不擅攻击,而且每逢出征必定失期的印象,他会不会就会坚持原来的想法了。

可是……

他家阿翁是个心智何等坚定的人,李广连他的想法都能改变,可见不是普通人,至少口才是极好的。

如此一来,他的敲边鼓计划未必能行得通,届时老将军找阿翁苦求一回,说不定就让他回心转意了。

不行,他必须得有更加周全的计划才行。

刘据正想得入神,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他回头一看,竟是个粉嫩嫩的小男孩,身上穿着皇子的服色,朝他甜甜一笑,咧嘴道:“哥哥……”

刘据顿时就傻眼了,这是他哪个弟弟来着,刘闳、刘旦、刘胥几个的年纪差不多,如今都是两三岁的样子,每次到椒房殿也是凑到一起,他从没认真看过他们,根本分不出来。

更重要的是,皇子身边不该都有保姆跟着吗?怎么这个小家伙一个人就溜达到这里来了?

“哥哥陪我玩!”见刘据只顾凝眉思考,却不搭理自己,小皇子不高兴了,伸手抱住他的肩膀。

刘据的确是不怎么待见自己的弟弟们,跟刘闳兄弟几个比起来,他觉得无忧他们更像是自己的亲弟弟,不过被人抱住了,他也不可能强行把人拂开,只得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跟阿母来的,阿母跟母后请安,我就跑出来了。”小皇子说着有些得意地笑了。

刘据不能直接问对方的名字,可又想把人送走,便道:“那你快回去吧,你一个人跑出来,你阿母会着急的。”更重要的是,不管哪个小皇子在椒房殿出了什么意外,责任都是皇后的。

“我不要。”小皇子倔强地摇了摇头,“我要跟哥哥玩,旦儿和胥儿一起玩,他们不跟我玩,我也不跟他们玩,我找哥哥玩。”

不是刘旦,也不是刘胥,那他就是刘闳了,刘据仔细看看,他的五官生得的确和王夫人有几分相似,不过他不喜欢王夫人,自然也不高兴陪着刘闳玩。

刘据没有甩开刘闳拉着他的手,而是站起身,温言道:“闳儿乖,我带你去找王夫人。”

刘闳不高兴地扁了扁嘴,可也没说什么,乖巧地就让刘据牵着走了。

到了椒房殿前殿,王夫人已经发现儿子不见了,正惊慌失措地向皇后求助,让她派人帮忙寻找,她就刘闳一个儿子,看得比眼珠子还要重,要是儿子出了问题,她也不想活了。

卫子夫对待庶子一向淡然,不会亲近,也不会为难,很好地维持着皇后应有的气度。

听说刘闳不见了,卫子夫毫不耽搁,立刻命椒房殿的宫人四处找寻,不想宫人还没传来消息,刘据牵着弟弟出现了,让人大吃一惊。

“闳儿……”虽然只是短短片刻不见踪影,可王夫人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误会,她和她的儿子是失散多年久别重逢,若不是不想在椒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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