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不明白,魏骏是怎么想到赖上自己的,而郑熙行要培养一个高中生是不是有早操之过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看得出来,郑熙行说这个话的时候,并不全然是玩笑。这些都是必须打听清楚,且不适合在那样一个已经染上轻佻颜色的环境下问的。
哪怕要继续谈,也要来一点插曲,脱离这样不正经的环境再说。当面斥责魏骏,或者等郑熙行对魏骏进行训诫,也是不妥当的。魏骏是郑熙行的跟班不假,却不是专职狗腿子,他和郑熙行出身在同一阶层,不是一个月拿八百块的打手可以随便骂。越宁还没独立,魏骏脑子又不是特别好使,冲突起来,谁吃亏一目了然。
所以越宁干脆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我有病史,我晕了,打破了局面,你们都不用再费心了。他的“病史”是真的,所有档案都是真的,受伤原因也是经过权威认证的。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这就是节奏,不同的阶层、不同的事件有不同的节奏,只有合拍了,才能让一切看起来和谐。奏出不和谐音符的人,哪怕你手持的乐器再好,音色技巧再美,固然引人注目,也会令人不快。
有郑熙行在,魏骏又闯了祸,心情会动摇,很方便套话。同时,在病房里的套话,也是对郑熙行的一次试探,一次表白(不要想歪,表明态度的意思)。越宁不觉得自己的举动完全瞒过了郑熙行,如果他是个普通的优秀少先队员,这事就过去了。但是,越宁知道,有一份如此亮眼的成绩,再有这样恰到好处、没有一点失误的行为,并且全程比老师还镇定,换了他,也会有疑问——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机会肯定要试探一下。郑熙行把谢老师安排到魏骏旁边,又把自己安排到郑、夏之间,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越宁读懂了这里面的潜台词,也看明白了一些潜规则——郑熙行认为魏骏的做法并不对,在弥补,而魏骏出席态度不错,也是知道该遵循这样的潜规则的。但是他双商不够用,奏出了不和谐音,把这一段音乐搞砸了。越宁得圆回来。
他必须消除对自己不利的疑虑。郑熙行到底看出了几分,也将很快揭开幕布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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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宁先安抚了谢老师。谢老师只是一个有点小算盘的普通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越宁不很喜欢他,也犯不着再怎么怎么他,干脆讲:“老师,别担心了,我在这里留院观察一夜应该就没事儿了。医院的事儿我也知道一点的。您先回去吧,明天的车票回去,您先把行李收拾一下,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都在那个红色的箱子里,帮我也拿上。”
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谢老师又问了一下旁边的医生,医生道:“好像也没查出什么病因来,实在查不出来,你又好好的,明天倒是可以出院的。不过,病史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儿的八卦谢老师听说过,郑熙行与魏骏是看过一点材料的,医生听完了,也只能说:“留院观察一夜,明天没事就办出院吧。”与越宁推测的一模一样。
谢老师还想说什么,郑熙行对魏骏道:“打个电话,安排辆车,送魏老师回去。”越宁的心一跳——他应该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谢老师被清场,越宁又向郑熙行道谢。
魏骏虚惊一场,发现越宁不带一丝火气,他又活了一半,为了让另一半也活过来,他主动过来道歉:“哥们儿,对不住,是老哥我犯浑。要不你多住两天观察观察再说?车票的事别担心,我给你安排车送回去?”说着,又瞥一眼郑熙行,看看牢头是否满意。
越宁露出一个浅笑:“不用啦,家里人等着呢,想早点回家。您是魏助理?”
郑熙行找了个张椅子坐下来,对夏萌萌招招手,两人在一边嘀咕。魏骏看了他们一眼,觉得安全了,才大大咧咧往病床上一坐:“嗯嗯,是我,你知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