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悦人阁贾宝玉感叹,“我今儿也算长了见识了,瑞大哥你可真厉害,一定能为浣娘姐姐报仇。”
贾瑞看着他那双闪着希翼地清瞳,竟是无言以对。
小颜忍不住打趣他,“见到美女就移不开眼光,衔玉而生的公子果然也是个浪荡子。”他声音原就旖旎多情,这样含笑打趣,fēng_liú俊俏,宝玉顿时眼睛就直了,痴痴道:“岂不知女儿家都是水做的,需好生供养才是。”
小颜笑问,“那男儿是什么做的?”
“泥做的。”忙又补充道,“如公子这般,则是泥里烧制的上好瓷器。”
小颜笑也不是,恼也不是。
贾瑞打圆场道:“你勿导,宝玉呵护女儿如同呵护花草,欣赏女儿也如同欣赏花草,不存半点淫邪心思,这种人最为可贵,岂是一般浪荡子可比?”
这话倒说得贾宝玉愣了,从来只有人嘲笑他光顾着在内帏厮混,还未得过如此赞许,禁不住脸红起来。
贾瑞又对小颜小宋道:“这两日多谢诸位相助,浣娘所诉还需两位奔波查证。”
两人看向凌銮,凌銮冲小颜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将贾宝玉引开,凌銮问要贾瑞,“你打算怎么办?”
贾瑞奇道:“适才不是已经说了?”
“若凶手果真不是浣娘呢?”
贾瑞纳罕,“不是岂不正好?给她迷途知返的机会。”
凌銮凝视着他几秒钟,见他是真的未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才道:“你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了。就目前形势来看,凶手多半是穆王府中人,只怕与爵位承袭有关,穆严绝不希望你再查下去,会多般阻拦,若三天之内你破不了案,则性命堪虞。”
“她閤族被灭,我不能再冤杀她。自作孽,不可活,杀人者无论是谁,我必抓之!”言辞激烈,语气提高,引得贾宝玉也向这边看来。
凌銮冷哼了声,语带嘲弄,“凭你一人如何斗得过东安郡王及□□,你忘了刑场之危?你虽是贾家子弟,可当日刑场上,贾家有谁替你出面?”
贾瑞凛然正色道:“君子易知而难狎,易惧而难胁,畏患而不避义死,欲利而不为所非。今日我若因生欲而忍见无辜者受冤,欲壑一开便再无底限,孰知将来不会为物欲情|欲而做出有违本心之事?既违本心,我便不再是我,活着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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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中案螳螂侍扑蝉
? 一席话竟说得凌銮无言以对,愣怔地看了他半晌,叹息道:“也罢。”对小宋道,“送他们回去。”
马车驶远后小颜问,“将军,要接着查吗?”
“查。”
小颜啧啧称奇,“竟能让将军改变主意的人,这贾公子果然不凡。”见凌銮盯着他眉宇横轩,赶紧岔开话题,“刚才他说的君子易什么难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
“君子容易交好,却难于轻佻的亲近;小心警惧,却不屈服于胁迫;担心祸患,却不怕为正义而死;希望获利,却不去做不该做的事情。——他果真能做到不违本心么?”
小颜不以为意道:“能不能做到,看下去便知道。”
他们这厢谈论,却不知黑暗里有几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贾瑞上了马车后便一直闭着眼睛,当年的谢沾青也如凌銮这般劝过他,他没有违背本心,义无返顾地走下去,可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却悄悄地改变方向,等发现时已是南辕北辙。
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兵戎相向;曾经同床共枕的恋人,你死我活。
最终……
沾青……谢沾青……
“瑞大哥……”房膀被推了推,睁开眼看见宝玉递上块巾帕问他,“瑞大哥,你为什么哭了?”
贾瑞接过胡乱地擦擦眼泪,勉强笑道:“这两日太过耗神,眼睛疲劳过度才会流泪。快到了吗?”
“还要再走会儿。瑞大哥,你不会冤枉浣娘姐姐吧?”
贾瑞目光坚定,“不会。”
“可若瑞王不肯帮你,你会寸步难行。……我们府里……也不会帮你。”说着难过的低下头来。
贾瑞淡然道:“趋吉避凶,人之本性,也怪不得什么。况若真有事,我一个人便好,何苦连累众多?只望府里帮照看着祖父祖母就好了。”
贾宝玉闻言忍不住落下泪来,“瑞大哥,你一定会找到真凶的。”
以杀手之狡猾,在一天半查出真凶,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贾宝玉见他脸色不好,便岔开话题,“以往我听夫子讲《论语》和《朱子》的时候,总觉得特别厌恶,尤其是朱子,满口‘存天理,灭人欲’,自己却私纳尼姑,圣人都是伪君子,何况现在官场中人?尽皆禄蠹之辈。今日听你所言,倒觉孔夫子所说之话,倒也未必全是混话。”
“你说得不错,总有人以君子的姿态,做着小人的行迹,这种人太多了,多到我们眼花缭乱,分不清真假。但伪君子再多,也不能否定真君子的存在。魔总喜欢披着佛的皮囊,但佛若在你心中,又岂会被魔所趁?伪的越多,越说明真的可贵。我们虽不能像孔子般言传身教,也可努力提高自己的品行修为,做个令人舒服,不惹人讨厌的人。”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眼神里满是孺慕之情。
贾瑞揉了揉他的额角,“你心思恪纯,能一直保持本心,便是最不易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荣府小门,茗烟早巴巴地看着,“我的爷,你怎么才回来?再晚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