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司空景也没料到会在此处遇到苏洛宁,四目相对之下微微愣了一瞬,接着就见苏洛宁唇畔含笑地朝他走了过来。
但见她一袭月白常衣,长发尽数披散,身上再无坠饰,只觉清新脱俗。再加之她容颜绝色,恍恍然,竟好似有仙子凌波而来的错觉。
进到亭内,洛宁微微屈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这一清悦之声如珠玉坠盘,司空景方才收了心神,缓声应道:“澈王妃多礼了,此处非朝堂后宫,大可不必拘泥礼数。”
洛宁这才起了身,正想着该如何借了托辞脱身离开,却听得司空景轻声问道:“五弟呢?他怎么没陪着你?”
洛宁听闻太子提起司空澈,不由又想起方才温泉内之事,面上浮现出复杂之色,一时却并未应话。
司空景见她如此竟是错了意思,联想起那日皇宫初见,她落泪之景,不免轻叹一口气,略带惋惜地道:“五弟确是太胡闹了一些,你委屈你了。”
苏洛宁听闻此言却有些哭笑不得,心知这太子殿下定是误会了,方含笑道:“王爷夫君平日里是率真了些,胡闹却还不至于,他方才不过是有事先走一步了。”
司空景只以为这话是苏洛宁为了替自己夫君掩盖的托辞,司空澈是怎样的人,他如何不知道?想来这苏洛宁定是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不肯让外人得知罢了。
如此一想,再看苏洛宁唇畔浅淡笑意,心中便更加生出几分怜惜来。
然而,他们二人却都不知晓,此时暗处还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二人看,那双眼睛含着嫉妒的怒火几乎要把苏洛宁给燃烧殆尽。
苏洛宁只暗想着尽快脱身,可这太子殿下却好似要跟她闲聊一番似的,心中不由有些郁闷。无聊之下,她眸光暗转,却正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知怎么地,心中竟生出一些欢喜的感觉来。
司空景这厢正说着话,眼睛瞥到苏洛宁,注意到她目光骤凝,眸中竟是染上笑意,纳罕之下便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看到一人朝这里走来,那可不正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司空澈?
但见司空澈面色平平地走进亭中来,目光略过太子殿下,径直看向苏洛宁,方才眉头一皱。
司空景以为他要对苏洛宁发难,正待开口,却听得司空澈沉声道:“湿着头发还在风里站这么久,你是嫌自己身体太好,想生一场病来调理调理是不是?”
说着,就见司空澈脱了自己身上的外衣遮住了苏洛宁的湿发,一边轻缓了语气道:“走吧,先回去把头发擦干。”
苏洛宁也无别的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然而,在司空澈和司空景错身之际,司空澈却是目中含着冷意看向自己的亲皇兄,沉声道:“有些东西,我可以让你偷去,但有些东西却是你偷不得的,望自慎重!”
说完之后,他便揽着苏洛宁走出了凉亭,却见身后的司空景呆愣愣地站着,身侧的双手却是握紧成拳。
而不远处,树影掩映之下,正站着一主一仆二人,只听得那目光精利的侍女出声道:“澈王殿下竟就这样走了?一点都没生气?”
说着,她侧头看向自家太子妃,却见她眸中犹自怒色不平,手中的帕子也被绞成一团,那原本姣好的面容已被嫉妒扭曲得有些可怖。
“好个苏洛宁,没想到竟是这般有本事,刚刚嫁进皇家不过几日时候,已经搅得这兄弟二人迷了心智。”
这太子妃原本是跟太子有了口角,太子气恼之下,便丢了她一人离开,后来她寻人至此,正看到苏洛宁进了亭中,更是把太子眼中的惋惜看了个清清楚楚。
嫉妒之下,她并未直接上前,而是派自己的侍女去找了司空澈过来,想着以司空澈那不管不顾的脾气,看到这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必然要大闹一场。
可是事与愿违,司空澈不仅并未如她所愿,斥责于苏洛宁,还甚为体贴地为她披上了自己的衣服,这可把原本打算出尽一口恶气的太子妃给气了个半死。
只是她仍旧暗自疑惑,不知道司空澈在临走之前跟太子说了些什么,让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如此难看。
太子妃未曾听见的这句话,苏洛宁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听司空澈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之前司空景偷了他的什么东西,会是什么呢?
洛宁的好奇心被勾起,一心想着这件事,倒也忘记了之前跟司空澈在温泉处的尴尬情景,任由司空澈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回了寝殿。
步入内室,司空澈把洛宁安置在软榻上,却见她仍旧兀自沉思的模样,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取过寄雨拿过来的素巾,竟是细细为她拭起湿发来。
寄雨见自家小姐仍是未回过神来的样子,不由轻咳一声,作为提醒。如此一来,苏洛宁方才回过了神,正看到司空澈指骨分明的手指正覆在自己的发上,不由一惊,忙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司空澈却并不放手,只低声道:“无妨。”
苏洛宁沉吟了片刻,却也并未坚持。
寄雨见状,暗自思量了一下,竟是悄声退了出去。
“方才”司空澈只说了两个字,似有为难,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苏洛宁忙接口道:“方才我出去之后,恰好碰到了太子,也不好避开,就闲聊了两句。”
司空澈静默了片刻,却道:“我是说方才在温泉那里”
苏洛宁闻言,心中猛地一跳,脸上也有些发烫,口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