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似乎下一秒她便能顺势攀上他,而他也会伸手稳稳当当将她抱个满怀,那时候,她会心存坏心,磕上他的衣襟有意戏弄他,拖着声音宛转喊他一声“燕怀瑾”。
不像现在,她眼里酸胀胀,十分不好受。
她那时候,眼里只有他,旁人对于她来说都是多余,当她屡次深陷后宫囫囵的时候,她就会想到他,想到他的存在,她就愿意忍受一切,他的存在对于常玉很重要,却不是对于徐杳。
他相中她一副好皮囊,又岂知她心底的微光。
她原以为,他同世间凡夫俗子有所不同,其实消愁排遣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样。
留她一个在陈词滥调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万丈红尘,十字街头,他眼里留不住她蹉跎容颜,而此时映在他那对浮生寂寥眼里的,唯有徐杳的一副好皮囊。
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久处之厌莫若只如初见。
可见这话是不假的。
燕怀瑾手里摩挲着她的颈脖,凉薄的唇继而覆上她的脸颊,感受到她微微颤栗:“朕不如遂了徐左相的愿?”
“您的情太重了,寻常人哪里受得起。”她隔着锦帕忍不住揪住他的衣袖,只是力道于他而言微不足道。
待他将轻轻对上她那两瓣泱泱胭红时,倏尔却尝到了一滴滚热,他看到她敛眸,眼睫湿濡。
他到底还是放开她,嗤笑一声:“你这是拿的什么乔?”
他这话方说毕,见她半阖着眼,眼尾轻轻上挑,几乎是扯着他的袖口,却还是隔着锦帕,一片温温软软覆上他。
她衣袂翩跹,融进他玄色的衣袂里,连脚尖也踮起来,如漂浮的薄雾捱着耸立的高山,小心拢在眼下的紫藤花架里,得不到日月垂照,撩拨散尽,是要每时每刻捱在一处的。
她另一只手上牢牢握着的灯柄与他手上那柄缠在一处。
一个是扶风墨纱灯,一个是走马观花灯。
第10章 拾
“徐美人,咱们快回落应榭罢。”鸢尾立在一旁,看着神情恍惚,颇有几分遐思的徐杳,忍不住出声道。
“是了。”徐杳经她出声提醒应道,适才反应过来已至戌时,众人皆已散宴,崇熙太后回了寝宫,继而建安帝离宴,其余人等作鸟兽散,三三两两各自回宫去了。
唯她不疾不徐,只因适才紫藤花架下的那幕一时浮上心底,历历在目。二人那遭亲密后,却仿佛未曾发生过一样,规规矩矩十分有默契地一前一后回了宴。他将她看待成徐文山之女,毫不忌讳地专拿些淫词艳曲说给她听,到头来倒怪她拿乔。
按照宫里规矩,正三品婕妤以上尚可有步撵舆轿之乘,这样算起来,除却皇后、娴昭仪、赵婕妤三人,其他人皆是步行,这其中又只有徐杳和桢良媛二人因是新晋的缘故,住所偏了些。
想到这里,她想起今夜桢良媛这桩事,朝走在她身后的鸢尾问道:“桢良媛如何了?”
鸢尾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桢良媛虽在寿合宫外跪了两个时辰,再没有消息传进来,想来应是无甚大碍。她宴散应已回了流韵轩,既被太后娘娘下了禁足令,奴婢也不知里头情形。”
徐杳暗自思忖,崇熙太后这道禁足令下的言辞模糊,未提及多少时日,她能不能再见着桢良媛还是个未知数。
那桢良媛若是个成大器的,这回便算她渡劫之难,若是个不成大器的,只为着一桩禁足之事就此消殆,那便是她自甘下流,往好里头说也算得上淡泊名利,与世无争。
只是这宫里有几个正正经经的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之人,不过是为求自保冠上的虚名罢了。
要知道,若当真起了淡泊名利、与世无争这样的厌世念头,岂不是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
“徐美人,”豆蔻见徐杳愁眉锁眼,上前虚扶着她边走边说,声音俏皮,“宫里头的粽子果真比襄州的精巧些,花样也繁缛些,可教奴婢开了眼界呢。”
徐杳对宫里奇珍一向司空见惯,难得见人这般稀奇,也学着豆蔻郑重其事道:“明儿御膳房再送过来,我赏你两个可好?”
“谢徐美人赏。”豆蔻打了个福礼,眉开眼笑,末了还不忘加一句,“奴婢爱吃八宝馅的。”
徐杳回到落英榭,只觉腹中空饥,就着茶吃了碟里最后两块玫瑰酥,不好意思差人再去御膳房要餐宵夜,阖宫上下都知道今夜寿合宫摆端午宴,偏她要吃宵夜难免落人口舌,徐杳第一次想起前世自己关雎宫的小厨房来。
她那时得了一个疱人名唤钟瑞,南方人氏,做出来的东西虽不是山珍海味,却也是珍馐美馔,别具匠心,颇合她意。
她前世虽自幼出生京都,只是膳食口味与别人不同,偏爱酸甜一类,后来嫁进豫王府,彼时还是豫王的燕怀瑾遂为她寻来钟瑞此人,后来更是允了她将钟瑞及底下一干人带入宫。
这时鸢尾从屏风后头出来,朝徐杳福身:“徐美人,水已备好,奴婢们伺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