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几步,阿悦就亲眼见到了她的好脾性。张氏在廊下叫住她,“嫂嫂,听闻你那盆君子兰快开花了。三郎他最喜爱兰花,可惜我手笨养不成,眼下又快到三郎生辰,嫂嫂可否割爱?”
君子兰两年开花,其中养育要花费的心思无数,这盆君子兰又是王氏亲手侍弄,张氏开口就要,一般人怎么都会有些不高兴。
连身边婢子都露出不满的神情,王氏却道:“既是三郎喜爱你拿去就是,我待会儿就使人送到你院子里。”
张氏笑,“我就想着嫂嫂善解人意,定会答应的。”
竟是连个谢字也没有,扭着丰盈的身姿就准备转身离去,不经意瞧见了王氏身旁的小女娃正看着自己,张氏挑了眉,弯身捏了捏那细嫩的脸蛋,“不愧是我们魏家的小娘子,生得就是好看,倒真恨不得是我的女儿了。阿悦乖,三舅母正巧还有些事,改日带你去玩儿啊。”
阿悦猝不及防被捏这一把,小脸红了一块,王氏俯身帮她揉了揉,拍了拍她的脑袋对作无声安抚。
“夫人,雨停了。”婢子提醒。
王氏颔首,“去杏树那儿采些杏花来,阿显爱吃杏花糕,来日给他做些,省得到时候见了他就对我叫馋。”
王氏育有两子,长子魏昭,幼子魏显,从厅前的情形和语气来看,她似是偏疼幼子。
说罢她笑看阿悦,“杏花糕香甜,阿悦定也喜欢的。”
婢子跟着笑,“再多采些,小郎君爱杏花糕,大郎君喜杏花酒,正好。”
“饮酒多无益。”王氏轻道,“只采些做糕点便好。”
“喔。”婢子瘪瘪嘴,转身还是蹦蹦跳跳采杏花儿去了。
春分时节,细雨停歇后,迎面拂来的风温柔多情。阿悦走过这十步一景的长长回廊,脚步停驻在雅致幽静的舍门前,上刻含月居三字。
裹下,它有种静谧悠然的美,一如文夫人予人的感觉。
王氏指向其中一间屋舍,“那儿便是阿悦的住处。”
她带阿悦入内观看,将屋内摆设一一列过,“喜欢吗?”
“喜欢。”
“那就好。”王氏莞尔,“我想着,这该是阿悦今后要长住的地方,故而讨教了好些人,不然还真不知小娘子都喜欢哪些物件。”
阿悦仰首,软声细语,“谢谢大舅母。”
“乖阿悦,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在王氏的温柔眉眼下,阿悦的心渐渐平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表哥我的嫁
以前我很爱霸道/邪魅狂狷/偏执/蛇精病男主,现在有的小说里看到也觉得带感,但真正的心头好还是这种温柔强大不失原则的小哥哥啊~~o(_)o ~~
第9章
侯府的日子比阿悦想象中过得还要轻快,甚至可以称为惬意。
魏氏一族虽然出身不高,在整个大晋的高门世家中根本排不上名号,也就无从谈论底蕴和修养,但有文夫人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文夫人和阿悦的外祖魏蛟是两情相悦后双方各请家族婚配,算得上自由恋爱。文夫人出身好,她的祖母曾是翁主,纵使三代后荣光不比往昔,世家风范也不是小小的乡绅能比的,所以她是真正的下嫁魏蛟。
魏蛟格局大、有野心,文夫人玲珑心、有智慧,夫妻二人共同将魏氏经营到这个地步,她和寻常后院的持家妇人绝不相同。
阿悦起初想了很久该怎么回答文夫人关于在姜府生活如何、被拐走的那段时日如何诸如此类的问题,但她一次都没问,一字都未提,也从不和她提她的父亲姜霆。
在文夫人那儿,那些仿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她不准备让这些过往的阴影有再次伤害到外孙女的可能,只在背后默默解决。她曾对阿悦说过要在魏府待一段时日的话,那“一段时日”的终止看来也遥遥无期。
阿悦在这儿待的第一个月,文夫人和魏昭似乎都很忙,每日找他们商议要事的人络绎不绝。纵使如此,他们依旧每日都抽出午时的时间来陪阿悦共享午膳,有时是文夫人,有时是魏昭,其余时候也有各位舅母轮流着来。
今日便是这位表兄。
魏昭一袭素袍,他惯来偏好这样寡淡的颜色,通身透着和文夫人同出一脉的清贵之气,使他的温柔带着矜持,并不显得轻狂。
阿悦能够感受到,他待自己这位表妹的好是带着礼貌性的。
大概有着她是文夫人偏爱的人、自己的表妹还有她的母亲为魏氏献出生命等等的缘故,他觉得他该对这位小表妹好一些。
“听说几位婶婶晨起想带阿悦去逛街市,怎么不去?”魏昭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慢慢饮着。
他并不嗜酒,但因为常年随祖父魏蛟在外征战,跟着养成了用饭时饮几杯小酒的习惯。他手指修长,持盏时关节微曲,指尖随意地搭在杯口,指腹和虎口处显出薄薄的茧,显然这并不单纯是读书人的手,他的骑御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