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战火不休,辗转十二年。走过风雨和凶险,付青檐从一个飒爽明媚的十六岁少女变成如今饱经沧桑伤痕累累的她。
二十八岁的年纪,在大姬是一个女子儿女成群的年纪。而她只有手中枪,胯下马,身后军,还有心中人。
大姬与姚国签订休战盟书之日,姬明渊踩着月色而来。
刚刚喝完中药的付青檐打开木门,看见彷如神祇一样的姬明渊眉眼含笑:“青檐,到宫中陪孤吧。”
于是,她交了兵权,成了他的妃。
姬明渊以她的名字建了青檐宫,封她为后宫之中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在举国百姓和军中将士的祝福下,将她迎入宫中。
故事似乎应该就到这里美满结束。战事结束,他的志向得以实现。她平安归来,终于嫁给了自己的信仰。
宫墙深几许。
一道道宫门关合,隔断了一桩一桩心事。
半开的小轩窗投进些许光,付青檐借着落日十分的光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指甲被小宫女涂上鲜红的丹蔻,娇艳无比。她把手翻过来,掌心里却是厚厚的茧,和不知何时留下的疤痕。
“阿姊……”付红棂小心翼翼地望着付青檐。她对姐姐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姐姐是巾帼英雄,是被整个大姬子民爱戴推崇的英雄。
付红棂有点小小的畏惧和心虚。
“低着头做什么,女人就该抬着头,骄骄傲傲的。”付青檐缓缓说。
大概是军中待得太久,付青檐说话时自带了一种威压。
付红棂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打量着姐姐,疑惑地开口:“阿姊,我就要进宫陪你了,阿姊不高兴吗?”
付青檐漫不经心地笑笑,说:“我不喜欢吵闹,以后少来这里。安安分分当你的棂妃。”
她端起已经凉了的茶细细地品着。
宫女悄声过来请付红棂离开,付红棂走到门口,不解地回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姐姐。她以有这样一个姐姐而高兴,可是她不懂姐姐。
当夜,付红棂陪在姬明渊身边。
姬明渊望着窗外的月色,问:“你今日去见过你姐姐?”
“是的。可是姐姐让我以后不要去吵她。”付红棂为姬明渊添茶,少女娇俏的眉头蹙起,小声说:“我有点怕她……”
闻言,姬明渊轻笑了一声。
十二年军旅生涯带给付青檐的是一身伤病。带军打仗时,她尚且能够凭借一腔热血支撑。可她回到宫中不到两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日渐衰败下去。
青檐宫也成了宫中妃嫔不再过来请安之地。皇后体恤她伤病,也将她的请安免去。付青檐安静地躺在青檐宫的床上,日复一日。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付青檐难得下了床走到庭院中,她躺靠在藤椅里,对着暖融融的阳光合上眼。
一大片阴影罩下来,付青檐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姬明渊。她淡淡笑着,说:“臣妾体弱,还请陛下恕不能行礼之罪。”
“青檐,你在怪孤。”姬明渊将手拢在袖中,眸色深沉看不见底。
付青檐安静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一如十二年前尊贵不凡深不可测,而她却老了。
付青檐用一阵带血的咳嗦回答了姬明渊。
姬明渊眉峰皱起,他俯下身来,凑到付青檐眼前,缓声说:“你如今这般孤心中甚是不忍。太医说你心中郁结,可否告诉孤你心中所虑?孤愿与你分担。”
付青檐有些恍惚,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帝王忽然觉得他也只是个凡人。是她将他摆在了神祇的位置。
不,他才不是凡人。他是大姬的帝王——君心难测。
付青檐忽然有一种轻松的心情。她望进姬明渊的眼睛,问:“那陛下可以将兵权再交给臣妾吗?”
“后宫不可干政。”姬明渊从容答曰。
“那可否将臣妾昔日属下召回军中?”
姬明渊沉默了片刻,才道:“孤会考虑。”
付青檐笑了笑,声音古井无波:“臣妾这冷宫凄清阴森,陛下九五之尊何必屈尊。”
“冷宫?”姬明渊环顾四周,“孤为你建造的宫殿何时成了冷宫?”
“臣妾倦了,陛下请回吧。”付青檐不欲多说。
姬明渊深看了她一眼,解下身上的玄色披风,仔细盖在她的身上:“外边风凉,不要待太久。”
付青檐望着姬明渊的眼中第一次带了嘲意,她撸起袖子,将纤细的手臂递给姬明渊看。
“我如今再也不能上战场,也被你圈在了后宫之中,绝无可能勾结外臣,陛下不必再试探了。”
她花了十二年,终于把这个男人看透。在这个帝王的眼里,世间一切人都可成为棋子。他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必有目的。
以帝王身份提携她,不过是为了利用她将散了付家军收回来,重整军心。
以十座城池换她一条性命不过是因为他看得通透,知晓她的性命更划算。失了的城池可以再抢回,放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