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说出口了,裴炎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看到了那小德子一脸惊惶的模样,反而一脸嘲讽地朝他看了过去,“这么说,本宫的话在你这里不管用了是吗?你的主子只有娘娘是吗?”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一听到这样的话,那小德子差点没将自己的胆都骇裂,顿时砰砰砰地在地上磕起头来。
见他磕头,裴炎也不叫停,反而吩咐起一旁跟他一起跪着的宫女太监们随意给他披了件披风,便径直地太监口中说的那个地方赶去。
等他到了,隔着一丛月季便正好看见那于漫天的萤火虫中相视而笑的两人。
一瞬间,裴炎下意识地就想往前一步,一不注意,食指刚好就叫面前的月季给扎出了血来。
他愣愣地低头看了一眼食指上溢出来的血珠,又继续看起面前这过于美好的一幕来。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皇后也默默注视着面前的这一幕,就像是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刚刚来到宫中就迷了路的少女如无头苍蝇一样,在宫里头四处乱转。
下一瞬,却看到了一个玄衣的少年忽然从她面前的琼花树下猛地跃了下来,一脸惊讶地歪头看她。
“咦,我还在做梦吗?感觉好像遇到了个小仙女……唔,这花你要吗?这是我在琼花树上的最高处采下来的,是最漂亮的一束,跟你正好相称,送你了!”
一刹心动,以至于后来的提亲,明明自己的爹娘都不看好那个出了名的纨绔皇子,她却如同猪油蒙了心一样,一门心思地要嫁他,更绝食明志。可他后院里头的女人可真多呀,多到她后来连哭都不会哭了,他的运气又是真好啊,前面的皇子各种争斗,死的死,伤的伤,却叫他捡了那个漏,然后,女人就更多了,多到当初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是那一人的少女,渐渐死心,渐渐丑陋……
看着看着,或许是因为许久没眨眼,轻轻一眨,一滴眼泪竟然就从她的右眼眶之中悬空坠下,浸入花丛之中,便再无踪迹。
再看,她依旧是那个雍容华贵,妆容精致的皇后,哪里还能看出那一滴泪的踪迹。
“走。”女人突然声音冷淡地说道。
刚准备转身,便瞥到了不远处那藏于月季之后的一个矮小的影子,她循着他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那被萤火虫围绕着的笑着的美丽少女。
见状,皇后纤长的睫毛微微一垂,顿时就掩去了眼中的种种深思,然后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而此时,另一头的皇帝也凝视着这一幕,凝视了许久,看着,便突然自言自语道,“十七,看不出朕的阿昭却还是个这般多情深情之人,你说,我若是将你们这帮暗阁现在就慢慢交给他,如何?”
闻言,跟在皇帝身后,差不多整个人都要融入那黑夜之中的男人,并没有回话的意思。
皇帝这边也并不需要他的回话,而是低笑了声,抬起头来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的大儿子,一瞬,心中就下了某种决定。
就在这时,御花园一旁的一座高处的楼阁之上,并没有点灯,却又一个娇媚慵懒的女人斜斜地歪在了那栏杆之上,双目则一直怔怔地看着下方不远处御花园的那团萤火之光。
“贵妃娘娘,夜深露重,夜风又大,披上这披风……”一旁的一个宫女一脸担忧地捧着件披风,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那被夜风吹得衣袂飘飘的贵妃娘娘却并没有披上的意思,反而勾着唇就笑了,“别动,下头正热闹着呢……”
说完,她就没再理会身后的宫女。
再然后她就听到那宫女小声地唤了一句,“宁先生……”
刘贵妃眼睛一深,猛地转过头来,就看见那面容俊秀柔和的男人正抱着那纯色的兔毛披风,见她回头,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别任性了,披上,免得着凉……”
后面的话男人都还没说完,刘贵妃便猛地放下了自己的双腿,站直了身体看他,旋即快速上前,一把扯起那披风便凶狠地掷到了地上,用力踩了好几脚。
踩着踩着,不知道为什么,双眼一下就红了,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怎么着了。
“我说我不披,不披,不披,你是耳聋还是脑中有水啊?听不懂本宫说的话吗?我要你管我了吗?我要你管了吗?为什么你总要自作主张?自作主张地在宫外等我,自作主张地进宫陪我,自作主张地为我挡去皇后那贱人下的一个又一个毒计,自作主张地教授元儿的学业,好让他得到他父皇一次又一次地夸奖,自作主张地一次次出现在我的身边……我刘芷婳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不需要感情,我要的是那至高无上的地位,我要的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我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痛快,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们早就在我进宫的时候就一刀两断了,什么都没有了!宁桓之,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宁愿做太监也要来到我的身边?为什么!”
后面的一句话几乎是刘贵妃用力吼出来的。
这些话她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