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道:“兑了,人家还没有压价。信送出去了,我只略提两句探一探父亲的口风, 没有明言此事,父亲驻守不得回京,又常骑马,我怕他心神不宁,眼下倒是让父亲少操一份心的好。”
秦氏点了点头,反正丈夫又不能回来, 傅慎明报喜不报忧倒是好, 她便又问:“怎么会没有压价?可是傅家从前的熟人有意襄助?”
傅慎明摇摇头, 道:“不是,听管事的说,是商会里的新人。”
秦氏疑惑起来,“最近朝中有什么新贵这般财大气粗?”
“尚且不知道,儿子正让人去查问了。”
秦氏没再问了,她拿着厚厚的一叠银票,道:“一会子你跟我一起去你二婶那边,先料理好了你二叔的事再说。”
铺子一共兑了一万两千两,加上潘氏肯出的一万两,捞出二老爷应该是够了。
傅慎明点着头,又道:“母亲,家里账面上的银子只有几百两了,儿子自己存的银子暂时用不了,且先……”
秦氏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话,道:“不必,我那里还有四千两,先放公中的账面上去,维持到今年年底是不怕的,等冬月和腊月的时候,庄子上人要来孝敬,各处都宽裕了。”
傅慎明帮着治家,家里的情况他很清楚,便问秦氏:“您哪里还有四千两银子?”
“这你就别多问了,一会子我让人将银子拿给你,你拿去银库房里存着。”
傅慎明倒也真的没有多问,随秦氏一起去了潘氏院里。
潘氏上次发了癫狂,养了几天倒是清醒了些,这回见了秦氏,虽有发狂之兆,到底是让五太太给安抚住了。
秦氏很郑重又小心地告诉潘氏:“铺子兑出去了,兑了一万二千两,加上你说要拿出来的一万两,老二不会有事的,你且放心养病,不要多想,否则老二回来,看见家里这副样子,岂不要伤心?”
潘氏瘦的很厉害,她的眼窝都有些凹陷,双眼微红地看着秦氏,道:“你先把银子拿出来我瞧瞧,我焉知你不是哄我的钱?”
秦氏也不跟现在的潘氏计较,她叫丫鬟拿了银票给潘氏数。
潘氏数清楚了,才舍得将备好的一万两银票交给了秦氏,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二老爷救出来,否则她死也要拉垫背的。
秦氏脸色黑沉,却怕刺激得潘氏发疯说胡话,胡乱应了两句,赶紧从院子里出来了。
秦氏里里外外应付了这么些天,也很有些忍不住了,一出了院子她就忍不住在傅慎明跟前斥了两句,又沉着嘴角道:“家里这种关头,我难道还会昧下银子?我都不知道贴了多少了!”
傅慎明安慰了秦氏两句。
秦氏刚刚宽心一些,一想到潘氏那副样子,便愁眉苦脸道:“怕只怕你二婶还以为我拿她的银子救她丈夫,是在占她便宜!”
这可叫秦氏说对了,潘氏正是这么想的。
秦氏刚从潘氏这里走了,潘氏就跟儿媳妇说:“这才几天说兑铺子就马上兑出去了?怕是大嫂早昧下了银子拿过来哄我!又光明正大地收了铺子,等到将来分家,产业都是他们大房的,我们连毛都分不到一根!”
五太太脸皮薄,听不得粗话,端着药碗,红着脸道:“母亲,你先吃药,不管怎么样,先等家里平静下来再说。”
潘氏的钱都掏空了,她心有不甘,药也不吃了,固执地叫五太太去叫傅五过来。五太太让她先吃药,吃过药再去叫傅五过来说话,潘氏不肯,挥手就打落了药碗,让丫鬟去叫傅二。
丫鬟害怕潘氏,很快就去了,五太太只好叫贴身丫鬟赶紧收拾了地上,又着人命厨房的婆子再熬一碗药送过来。
傅二很快就来了,他左手残废,松松款款地吊在左肩上,和完好无损的右手,有明显的区别。
潘氏一见傅二,又是泪流不止,先是骂过秦氏不提,便叫傅二去查一查,长兴侯府的铺子是怎么兑出去的。
傅二手里也没了银子,二太太的嫁妆攥得紧,他真以为秦氏像潘氏说的那样,昧下银子假装当了铺子,便火急火燎地出去打听。
傅慎明比傅二早一日得到消息,他听管事的说,汪先生就是发财坊里管事的,他的东家姓殷。
秦氏听到“殷”姓有些茫然,道:“这是什么姓?京中怎么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人家?”
傅慎明也疑惑道:“是未曾听过。”
秦氏又拧着眉道:“不过这殷姓,我却是好像在别处听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傅慎明就更没听过了,他只道:“若是发财坊的东家要收,估摸着真是财大气粗不缺钱,又急着想收铺子吧。”
秦氏又问:“别的打探过没有?那姓殷的什么来历?”
傅慎明道:“什么来历不知,只听说是很有些手段,我私下里听说,二弟的手,就是送在发财坊里的,不过他自己要去赌,又借债不还,倒怨不得别人。”
开赌场的,哪有不下些重手的?长兴侯府现在可是没精力去对付发财坊了。
秦氏扬了扬下巴怨道:“傅二的手是他活该!他没提到咱们跟前,自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他既不提,且装作不知。”
傅慎明仔细想了想,忽然低声道:“母亲,我听说发财坊的东家好像腿脚不便……”
秦氏心里“咯噔”一下,紧紧地绞着帕子,眯了眯眼,问:“如何不便?”
傅慎明知道秦氏心里想什么,只道:“不是坐轮椅,好像是个瘸子,应该不是六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