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泡个茶都不肯上心是吗?”
茶水打湿地面,泼在地上的茶水热气腾腾,似燃着袅袅青烟。
殷红豆摇了摇头,低声道:“奴婢这就去重泡,泡到六爷满意为止。”
“站住。”殷红豆刚一转身,傅慎时便叫住了她,道:“你不想伺候,有的是人伺候,滚出去换个人来。”
他说对了,有的是人伺候。
殷红豆还没来得及出去,翠竹便站在门外,手里端着茶盘,朗声道:“六爷,奴婢泡了茶。”
殷红豆握紧了手掌,细嫩的手攥着拳头,她屏气凝神,余光落在傅慎时的脸上,竖着耳朵听书房里的动静,却见傅六眉眼一抬,声音缓了几分,道:“进来。”
她心头一紧,转身朝门外看去,翠竹笑吟吟地站在那儿,一脚跨进来,随即敛起笑容,稳步走到傅慎时跟前,放下了热茶。
查墨锭指纹,翠烟快要暴露那会儿,就属翠竹叫嚣得最厉害,这样的丫鬟是有野心的,在暗处伺机而动。
殷红豆倒也不意外,内宅就是这样,稍有机会,丫鬟们绝对不会放过,何况她早就以身试法,聪明的丫鬟便晓得,在傅慎时身边不是完全没有出路的。
翠竹放下了茶,正要出去,傅慎时看着她,淡声道:“以后就你来送茶。”
翠竹嘴边缀了个一丝得意的笑。
殷红豆抿了抿唇。
他是主子,他说什么都行,他的喜好就是天,他想捧谁就捧谁,他想摔死谁摔死谁。
甚至傅慎时想亲手捏死她,都易如反掌,合乎律法。
她沉住气,仔细地收拾好残渣碎片,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净过手,才进屋垂手而立,而翠竹也正还在屋子里站着。
傅慎时扫了一眼进屋的殷红豆,道:“房里有一个丫鬟伺候就行了,你站这儿碍什么眼?”
殷红豆低着头瞪了瞪眼睛,便旋身出门,站在门口。
初冬将至,长兴侯府的夜晚已经非常冻人,殷红豆穿着好几件衣裳,却还是很显单薄,寒风一刮,犹如刀子割在身上。
她搓了搓手,终于暖和了些许,只盼着傅慎时早些看完书,回房歇息。
可哪儿有那么容易。
傅慎时到了平常就寝的时候,叫翠竹出去换了热茶,似乎还问了殷红豆是否站在外边儿,得知她还在外边,又拖了足足半个时辰,再不见动静。
殷红豆在廊下跺跺脚,牙槽都在打颤。
月朗星稀,寒夜凉意渗骨,冬风摇泪。
第40章
冬天的夜实在是太冷了。
傅慎时从书房出去的时候,殷红豆站在门外缩成一团, 双手都冻僵了。
不过好歹是能回房歇息了, 一想到热水和暖被窝, 殷红豆也觉着不那么冷了。
翠竹从书房出来, 锁上门, 她并未对殷红豆扬武扬威,只是问她:“红豆姐姐要不要热水?我一会儿就去给你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聪明的丫鬟不会立刻就得罪前辈,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还要相互照应。
殷红豆摇了摇头,道:“不用, 翠微应该给我烧好了,你早点儿回去歇着吧。”
翠竹应了一声,便去了厨房。
殷红豆回房之后,翠微立刻送了热水过来给她洗漱饮用。
在廊下站了那么久, 真的是冻坏了, 殷红豆用热水洗手泡脚,喝了两杯略烫的生姜片泡的水,才觉得身子暖了一些。
翠微陪她坐在床沿上, 给她盖了一张毯子, 替她暖手, 什么也没问,只道:“你好好睡, 明儿早起我喊你, 以后你的水我都替你烧好, 明天我再抽空给你做一个暖手套和昭君套,这样你就不会冻脑袋冻手,也就不会生病。”
贴身伺候的丫鬟是不能生病的,生了病主子未必给你治,倘或一直不好,当病秧子打发到哪个庄子上去,病情一直拖拉下去,落下病根或是死了都有可能。
殷红豆根本不敢病,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辛辣刺激的生姜水,她谢了翠微,道:“明儿你早两刻钟喊我起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大家都是下人,也没有任何特殊关系,翠微照顾她全凭情分,然而情分这个东西,它不会自己永生不灭的,需得有去有回方能长久。
翠微却摆摆手,憨憨一笑,道:“不用,你好好睡觉,等你……有功夫了再给我做。”
谁也不知道喜怒无常的傅慎时什么时候才会心情好转。
殷红豆的苦日子还不是到头的时候。
两人沉默了一阵。
殷红豆先开口,坚持说要,她道:“反正我早上也吃腻了粥,想换个口味——肉馅韭合,用油锅煎,还加酥油,你不吃?”
翠微咽了咽口水,咧嘴大笑:“吃,那我明天早点叫你。”
殷红豆点点头,便道:“翠微,还有事儿请你帮忙,你看能不能抽空给我做一两套厚点儿的长袄,我那儿好几匹布还没用,针线我也有。一匹布做完一套衣裳,剩下的都给你,你看成吗?”
她说的布,那是傅慎时赏赐下来的,都是好料子,而且殷红豆瘦,耗费不了多少布料,给她做完了衣裳,翠微还能用剩下的布料再给自己做一套衣裳。
对丫鬟们来说,做一套衣裳费什么事,这简直就是捡便宜,翠微乐意之至。
二人商量过了,殷红豆便道:“你睡去吧,一会儿我自己收拾。”
翠微见殷红豆脸上泪痕淡了,她脸上又带着笑色,才放心地走了。
夜里,殷红豆裹住暖和的被窝,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