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亲姐妹,张敏瞬间便懂了她的意思,于是装作不舍地取下胸前挂着的青鱼珠:
“既是如此,那我也只好忍痛割爱。还望大人收了这颗珠子,就不要再为难小女子。”
她们姐妹算计得妥当,却不知这些小算盘,尽皆落入君天澜和沈妙言眼中。
君天澜低头望向沈妙言:“这份道歉礼物,可愿意收下?”
沈妙言揉了揉红肿的双眼:“两位姐姐如此诚心地道歉,我不收,倒是对不起二位的诚意。”
说着,便走上前去,毫不手软地从张敏手中夺过那颗青鱼珠,随手塞进荷包。
君天澜看也没看那张家姐妹,牵住沈妙言的手,带着她离开。
众人尽都开了眼界,市井传言说国师爱护这位沈家三小姐,他们原还不信,没想到,国师这护犊子,竟比传言中还要夸张。
而张敏猛地跳起来:“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璃盯着君天澜的背影,心乱如麻,她的小算盘显而易见的落了空,不仅没能让国师多看她一眼,反倒将传家之宝都赔了进去……
她以为,国师是拉不下面子接受那颗珠子的,谁料到,竟然会被沈妙言接下……
“姐,你赔我青鱼珠!”
张敏气得浑身发抖,那颗珠子是参加宫宴前,她求了好久才从母亲那里求来的,现在白白给了人,叫她回去怎么对母亲交代?!
张璃横了她一样:“不过一颗珠子,眼界怎就那么浅!”
说罢,不悦地拎起裙摆,大步离开。
张敏怄得要死,却无可奈何,只得怀着满腔怨气跟上。
而君天澜牵着沈妙言,从小路往宫中一处偏殿而去。
沈妙言这一路都红着眼圈,安安静静地被君天澜牵着走,倒不像平时的她了。
君天澜撑着一把素白纸伞,伞面大半儿都倾向了她那边。
此时北风簌簌,冻得她鼻尖泛红。君天澜低头,就瞧见她神思游离,原本看起来像是个漂亮的年画娃娃,打了一场架后,这么看着,发髻和衣裳都有点乱,心中便起了几分怜惜。
小路尽头,立着一座稍显华丽的偏殿,大约是供贵客休憩的地方。
沈妙言望着那偏殿檐角的宫灯,轻轻开口:“谢谢国师,拦住了我。”
指的是杀楚珍的事。
若刚刚她真的用发钗杀死了楚珍,自己这条命,怕是要赔进去了。
楚珍再如何嚣张讨厌,再如何不占理,可毕竟是楚国的长公主。杀人尚需偿命,更何况,杀得还是长公主。
君天澜牵着她,缓步走上偏殿门口的台阶,“所谓勇气,并不是指为了恩怨而杀人。妙言,真正有本事的人,他可以忍耐住脾气,在危急的局势中,准确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
“是,国师。”沈妙言垂下眉眼,在心中记牢了这番话。
两人进了偏殿,夜凛随后送来一套新衣,沈妙言在屏风后,很快将衣裳换好。
再出来时,她冲君天澜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好似刚刚的难过从不曾存在。
君天澜便也一笑,牵了她的手,往殿外而去。
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遗忘悲伤,调整好心态,又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偏殿外的台阶两旁,种着几棵青松,顶上落了一层白雪,看起来煞是可爱。
两人一路往承庆殿而去,沈妙言紧抓着君天澜的手指,默默看着远处那大殿的灯火辉煌,她觉得皇宫这么大,却只有国师身边,才是安全的。
仿佛只要闻着那萦绕在身边的龙涎香,就不会害怕。
而此时的合欢宫,楚珍换了身干净衣裙,趴在床上大哭出声。
刚刚她丢了那么大的脸,国师肯定更加讨厌她了,而这一切,都是沈妙言的错!
她哭着哭着,目光发狠,从床上坐起来,发泄似的,将被子枕头尽数砸到地上,“该死的沈妙言,本公主跟你势不两立!”
她的贴身大宫女金珠连忙拿绢帕上前,仔仔细细为她将眼泪擦干净:“公主,晚宴的时间快到了,陛下最不喜人迟到,您可别哭了,奴婢为您补妆。”
说着,一旁边有小宫女端着一套胭脂水粉过来,楚珍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声音仍然带着一股狰狞:“记得把眼睛画的和国师大人一样!本公主只要凤眼!”
金珠应了声是,望了眼她红肿的双眼,颇有些为难地开始为她补妆:“殿下勿要为了一个罪臣之女,白白哭伤自己的身子。公主是金枝玉叶,何必同那罪臣之女计较?”
“本公主就是见不得她骄傲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国公府的小姐么,凭什么她就能得到国师大人的宠爱,本公主如此优秀,怎就不如她了?!”
楚珍咬牙切齿,目光忽然落在金珠脸上,“金珠,你向来聪明,为本公主出过不少好计谋。你说说,现在这个局势,本公主该如何是好?”
金珠蹙着眉尖,端起一盒口脂,用尾指挑了些,小心翼翼抹上楚珍的嘴唇,“计策,奴婢倒是有,只怕公主殿下不敢做……”
“但说无妨。这皇宫中,还没有本公主不敢做的事。”
……
君天澜和沈妙言到了承庆殿,楚云间还未过来。
席位设在大殿两侧,用的是蒲团。蒲团前搁一矮几,矮几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殿中铺了正红色地毯,面容美丽的舞姬们正踩着悠扬的乐声,折腰甩袖,好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沈妙言往四周看了看,没瞧见安似雪和莲澈,倒是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