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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书桌晕倒之后,谢石便卧床不起了。谢琰几度想开口为天锦请求,却苦于不再有机会。
就在他一愁莫展,暗自想着办法的时候。谢石却在这个时候召了谢道韫去说话。
府里的气氛凝重,人人自危。谢道韫这段时日也异常的安静,从玉峰山回来之后,她都有好些日子不曾踏出院子了。
或许她是没有想到,明明要对付的人是天锦,为何到最后却误伤了自己的亲叔叔。为此谢道韫表面看上去虽然很镇定,实际上听到谢石再次吐血晕倒时,整个人都慌了。
从静含院到青秋堂不算太远,谢道韫一路上都在猜想着谢石为何突然要见她。甚至心里猜想着事情败露,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夜灯在风中扑闪扑闪。婢女碧珠一手拧着灯笼,一手掺扶着谢道韫,嘴里还体贴道:“夫人,夜路不好走,您看着点脚下。”
谢道韫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眼看青秋堂就在前面了,谢道韫深深地吸了口气,朝着婢女看了一眼,“碧珠。”
“夫人有何吩咐?”
谢道韫:“一会儿,你在外面守着。”
“诺。”
微敞的房门被缓缓推开,房内静悄悄的,在里面伺候的人都被清干净了。
谢道韫提着裙摆,走到床边。谢石刚喝下药,躺下不久,听到声音便睁开了眼。
他挣扎的动了动。
谢道韫上前扶着他坐了起来。
谢石的脸上还算沉静,指着床边的小杌,“坐吧。”
谢道韫心里忐忑,依言坐了下来。
谢石似乎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屋子里的气氛有一瞬间显得有些尴尬。他的眉头时蹙时松,谢道韫手里的帕子不自觉地就攥紧了。
黑夜里,一道纤细地暗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屋顶之上,冽冽寒风,也无法阻止她挑开青瓦,一探究竟。
下方灯火摇曳,屋子里异常的沉静。谢石终于开了口。
“令姜……”
“六叔……”
几乎是同一时间,谢道韫终于还是受不住心里的煎熬,准备向谢石坦言。
哪知,谢石却抬手制止了她,“你什么也别说,听我说,须牢记。”
他的样子慎重而沉凝,谢道韫有些惊讶,又有些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六叔请讲。”
谢石抿了抿沉,这才道:“谢氏小辈之中,你是长姐,行事一向是最稳妥,最让人放心的。”
谢道韫羞惭地垂下头,她才刚办错了事,实在愧对这样的称赞。
然而,谢石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并未发现,继续道:“你六婶被禁足,在府中已无威信。有件事情,我思来想去,眼下也只有你能去办了。但此时事关重大,需小心谨慎,且不易伸张出去,你可能办妥?”
竟不是为了中毒的事情?谢道韫怔了下,脸色稍霁,“不知六叔说的是什么事情?”
谢石顿了一下,“我命数将尽。”
“……六叔。”谢道韫脸色微变。
“你不必紧张。”谢石笑了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也清楚,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六叔……”谢道韫声音哽咽,是她害了六叔啊。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谢石轻轻一叹,随之声音一变,“我死后,需一人殉葬。”
“……”谢道韫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缩。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再听到这句话时,她整个人都带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她的这份紧张,似乎能够传染一样,叫蹲在屋顶的人,一下子僵住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了沐倾城的心头。
这段日子,谢府里的气氛很是紧张。她已早早的将地势都摸索得一清二楚,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天锦救出去。
只是不知为何,琳琅院外的守卫突然增加了,而谢石突然就卧床不起了。她隐约感觉到不对劲,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一样。
未免被动挨打,只得借着夜色来青秋堂一探。
也是她运气好,恰时撞到了谢石召谢道韫来相见,听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可这个消息,简直了!
令她更无语的话还在后面。
只见谢石一凝重,语气沉沉,再次开口,“我说的这人,便是天锦,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
纵然谢道韫再怎么冷静,又如何荣辱不惊,听到这样的吩咐,整个都傻了。
她眨了眨眼,姣好的面容上仿佛出现了一道裂痕,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六叔,您没有病糊涂吧?”
府中上上下下都知道谢石是如何宠爱这位三姨娘的,从玉峰山归来之后,甚至还给她的琳琅院里加重了守卫,生怕别人对她不利。
可是殉葬……谢道韫又眨了眨,莫非宠一个人宠到极限,就是为了带走她?
若是早知道天锦最终是这样的命运,她何苦要费心思去为难她?
面对她的怀疑,谢石的表现却十分坦然,“令姜,此事不便多说,知道人越少越好。”
“六叔是认真的?”谢道韫再次试探的问了一句。
谢石嘴唇轻抿,似乎有些不满。那双沉静深邃的眼睛,好像能看透人心一般灼灼刺目。谢道韫心头一跳,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令姜,你是因何故不喜天锦?”他突然问。
“……”谢道韫似乎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一问,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沉默了好半天,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说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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