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县围涂造田对城中百姓是有利的。
九龙江入海口绵延十多里的冲积滩涂未被利用,着实可惜。
海塘垒建后, 能阻拦海浪对沿岸土地的冲涮,将九龙江中经年积累的肥沃淤泥清理, 作为造田土料,到时不出两年,沿海一带势必是田丰水美。
光想想那时光景,谭璇便忍不住内心阵阵激动, 恨不得时间过的快些。
诏令之所以提前下达,则因早一步做好征役准备工作, 二月为农事繁忙时节,百姓多在田中栽秧种稻,工事定在三月后恰恰为了规避农时。
除向百姓征役,届时朝廷会征调流至闽府各处的刑犯,谭璇看到该项举措后。难免想起儿时朋友傅裕来, 当初只知其流放闽地, 并未仔细询问具体徙在何地, 希望这次两人能重逢。
清河县一众属官看到上级诏令时,无不喜笑颜开, 早知朝廷每年的政绩考评包罗多项, 其中民生好坏最为关键,有了丰沃的田地, 何愁其它指标不佳。
因而当谭璇吩咐相关任务,个个磨拳擦掌,干劲十足的模样。
“大人,容卑职造次,诏令写围涂造田,但并未说明田地归属谁,清河县百姓辛苦种的树,若最终被旁人乘了凉……”县丞马志才将眼前的三份公函慢慢推向谭璇,觑了他一眼,犹豫说道。
马志才话音落罢,刘华等官员视线纷纷聚向谭璇。虽说奉命认真真真办妥朝廷交代下来的任务,政绩薄上会记一笔,但在座的绝大部分为闽籍人,自然盼着这份天大的好处归家乡百姓。
“马大人多虑了,此种情况不大。”谭璇微微一怔,摇头否定马志才的担忧,面露微笑解释道:
“你们想,朝廷为何选在在清河县进行建塘围涂造田?本官认为,一则九龙江流经此处,乃是个绝佳的依仗;二则县中农田被海水侵蚀得厉害,若照此不管不顾,相信用不多久,剩余土地恐怕也难保住。至于往后其它县镇建塘与否,还要看咱们清河县结果如何。”
当然这些原因只是浅显表面的,至于深层因由,谭璇猜测朝廷应该有多方面的考量,江南诸地产粮虽丰,但一部分用来供给京都百万人食用的,剩下的自给,没能力再养活其它府地的百姓。
加之闽府交通不便,山高水湍,边境之地若粮草不充足,一旦出现突发情况是非常危险的。前朝的闽地可不像如今这种荒凉模样。
君心难测,到底出于何目的围田,结果肯定不会坏至哪里去,难不成把清河百姓轰赶不成。
“大人分析的鞭辟入里,退一万步讲,即便造的田地县中百姓得之甚少,可经此一事,九龙江淤泥沙渍被清理整治,沿途农田水患定然减轻许多。”主簿刘华出声道。
提起九龙江,清河县百姓对之可畏又爱又恨,每年五六月份进入夏汛期,不但上面各支流以及大小水库集中泄洪,而且正逢海风暴雨肆虐,沿江各处呈汪洋大海之状,农田庄稼几乎绝收。
“正是这个道理。”谭璇初到此地,并不理解刘华口中的水患有多大,只当将江底裹加的泥沙捞出后,九龙江泄洪能力增加,便可抵挡洪灾,颔颔首赞同道。
既然一县最高行政长官如此说,大家便不再多想,有条不紊进行手中事。马志才抿嘴迟疑了下,发现它人没置疑,便也闭嘴领命告退。
自县衙告示张贴出来以后,且不论在清河县引发如何的轩然大波,单说清河郡城的百姓,也有大量往此处赶的,尤其那些商贾眼中处处是商机。
炒作往往就是这样,一时之间,清河县城的房价租钱抬高了不少。
谭璇听衙役禀告,觉得若任其恶劣下去,必定会对整个县城长远发展造成很大负面影响,一个小小县城还没怎么地,已经开始膨胀了,这可要不得。
肃容厉声责令:“你速带人上街鸣锣告知,凡清河县辖区铺面、住宅,不管租赁或售卖,价钱严禁高出去岁行情的三成,一经查处即刻查封!布告随后张贴城镇各处。”
“卑职领命!”巡防衙头躬首作揖,转身要去。
“等等!”谭璇忙将人叫回,目光沉沉的盯了他少顷,方才道:“若官吏、衙役顶风作案罔顾法度,罪加一等!”
衙役被其震慑的心咚咚跳个不停,头压的死低,连连诺了几声,慌忙步出厅外。
待人走出,又命人传唤书吏草拟有关清河县房价物价稳定等公告内容,然后派人下到乡镇张榜公告。
谭璇知道自己这一举措势必会损害清河县一些人的利益,惹来他们不满,但身在其位谋其政,更何况政策还留有余地。
果然,中午散了衙,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