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儿。我心下一暖,笑着宽慰表姑,“都这么久了也没旨意,想来是没有事的。”
“我也这样觉得。”表姑脸上一松,又喃喃地道,“我觉得皇上现在就是面子上下不来,也没个人给他搭台阶……”
她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微微地叹息起来,“这一次重芳宫是学聪明了,虽然得意,虽然把东宫把守得风雨不透,但对东宫是挑不出一点不是,一应的供应,只有比以前更好……”
皇上很喜欢用的手段,就是压一压王琅,然后等到贵妃喜不自禁开始飞扬跋扈了,反手再扇贵妃一巴掌,过一阵子,又塞她一个甜枣子吃。这个伎俩用了那么多次,到现在连我都摸透了其中的规律,贵妃虽然傻,但巴掌是打在她脸上,她最痛彻心扉,这么多年下来,似乎终于也学懂了一些什么。这一次她虽然还是很猴急,但吃相就要比以前好看得多了。
我一扬眉,毫不考虑地就说,“只要姑爹想下台,还怕没有台下吗?”
陈淑妃望着我,微微地笑了,又催促我:“还不去瑞庆宫,摸摸你姑爹的心意?”
我立刻就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苦着脸求表姑,“表姑,赏我一身衣服穿呗?这一身小太监的打扮,也实在是太见不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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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梳妆打扮好了,我便顺着结冰的太液池畔,一路溜溜达达地进了瑞庆宫。
皇上当然知道我已经回来了,他似乎等了我一会,见到我进来还埋怨我,“你人都进宫了,还不马上过来请安,哪有这么不乖的媳妇?”
会叫我媳妇,不叫我侄女,足证他根本没生王琅的气,就算有生气,现在气都也已经消了。
我一扁嘴,也埋怨皇上,“把太子爷关了那么久,我怕我看到您的脸,就想上来咬一口出气!”
我姑爹呵呵笑,“没大没小!”
又招手让我坐到他身边,“这一次出去,都上哪玩了?”
“也没有去哪,没心思!”我还是很幽怨,“就是到庙会上走一走,又……”
想到我和王琅在御辇上的勾当,我不禁有些脸红,赶快转移话题,半真半假地埋怨姑爹。“您说,这蓬莱阁的事吧,怎么可能是王琅干的,那小子精得和什么一样,真要对您下手,也不会异想天开成那副德性。您就非得用这件事来敲打他,不知道的人,还当您和他父子相疑到了这个地步。这动摇的可是全大云的民心呐!女金人还在边境上蠢蠢欲动的,还有西边的蒙古人……”
我越说声音越小,越说思绪越敞亮,姑爹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神越来越亮。话说到一半,我说不下去了。
我姑爹……我姑爹真是个疯子!
羊选侍这个人在进入我的视野之后,我当然也做过一些基本的调查工作。此女出身东北,乃是黑城居民,当年城破后随着百姓一道南移进京,年纪长大之后,因衣食没有着落,索性卖身进宫服侍。这件事她从来也没有瞒过人,当然我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深想……可是随着我的这几句话,另一个崭新的可能,立刻出现在我眼前。
女金人最喜欢用间,也最喜欢用刺客。我哥哥要去东北的时候为什么让我嫁到天家?就是因为当时女金人已经在东北传说起了他预备拥兵自立的事。从来人言可畏,世阳虽然英雄,但也不能不顾虑到这一点。
如果羊选侍是女金人的女间,那么她一口咬死了太子,想在父子之间制造裂痕,这也就不是什么不好理解的事了。
我靠得离姑爹又近了一些,期待地问姑爹,“这样说,难道这件事竟是真的么?羊选侍她是真的指认了王琅,不是您老人家编出来的?”
皇上笑骂了一声‘死丫头’,才慢条斯理地说,“小暖长进不少啊……”
他拉长了声音,等到我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去掰他的嘴,才慢慢地说,“羊选侍早在半年前,就已经一口咬定,这件事全盘布置,都出于王琅。”
我猛地一拍大腿,惋惜地道,“王玲误事!”
86、放他出来 ...
皇上哼了一声,看着似乎也对福王有了一点不满,但终究还是欣慰的。“孩子大了!这一次倒是打得老子措手不及。大好的局面,倒被他给坏了七八分。”
我笑着说,“姑爹你这话还是偏心眼子,分明是要更疼王玲了才对。如若不然,您要封住他的口,不也是说话间的事?”
皇上这一计看似下了王琅的面子,其实说到底,将来收场的时候,最没有面子的是皇贵妃和福王。如今被王玲这样一闹,虽然说是坏了他的计策,但也显得这孩子很懂事,知道不贪图不是自己的东西。作为父亲来说,王玲都做到这样了,他还要拿王玲来当枪,也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王琅和王玲之间,皇上到底还是更偏爱后者。这件事如果是王琅做出来,皇上未必不会封住他的口,继续沸沸扬扬地闹这个废立疑云,诱惑女金人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