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找遍了半个山头,还是没能找到沈海云。廖承东这时才懊悔起来:让她跟自己一块来,是想保护她,视她为一家人。他们虽没结婚,在他心里,她已然是自己老婆了。可是他没想到,他们中间横插进来一个俞春红。这几天,每每看俞春红轻视沈海云,听俞春红旁敲侧击气沈海云时,他心里都不好受,但也只是在心里,他没能当着沈海云面给俞春红脸子看,半夜里她看到自己跟俞春红在一起,能不起疑心?他想跟沈海云单独谈谈,让她放心,他心里只有她,可哪有时机。她一定是负气出走的,他要找到她,不然对不起沈河生,对不起他们的父母。想到这里,廖承东没好气地对俞春红说:“你该上哪上哪,不要跟着我。”廖承东语气严厉。
俞春红并没生气,反倒问:“你不是还有任务没完成吗?怎么能撂挑子?”
廖承东坚决地说:“不干了。”
俞春红说:“那我自己干。”
这时周老板过来了,对他们说:“人是不会丢的,你们之间估计闹别扭了吧,回店里等,兴许她会回来。”
俞春红附和周老板劝廖承东不要着急。
廖承东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只好如此。
一直等到快晌午了,有人上山动员人们下山,说可以回家了,可以照常做生意了。
陆陆续续就有人开始下山。
老板娘不肯走,说儿子不见了,要等儿子,连哭带喊就是不肯走。
到这时,廖承东和店老板都几乎同时想到,沈海云可能跟周大富走了,但都没说出口。
他们是最后一批下山的。
见廖承东无精打采,俞春红劝他说:“老板说得对,沈海云是大人了,如果他是有意走的,你找到又何妨,要是走丢了,她还会回小旅店的。”
廖承东心里清楚,沈海云就是有意走的,可是他哪里放得下心。
到了周老板的小旅馆,老板娘就拾掇起来,意外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看到一张纸条,就拿给周老板看。周居仁一看是儿子周大富写给他的字条,字条上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字:我带沈海云走了,你们不要担心。
周居仁看后,大发雷霆,一边将字条递给廖承东看,一边骂骂咧咧,“缺德东西,让我找到扒了他的皮。”
廖承东看完字条,也气愤,但仔细一想,人总算有了下落,才稍稍安定些,就说:“是我对不起她啊,不怪你家大富。”
俞春红接话说:“这么说她是跟大富私奔了。”
廖承东对她咆哮着:“你胡说什么,这下你高兴了!”
周居仁忙缓和气氛,说:“你们都别急,这事缓缓再说,蠢子虽不才,但还不敢做缺德事。等形势安定了,我去找,他也跑不出哪里去,会找到的,到时我将他带到你面前,你该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好了。”
俞春红这时低下头去,说:“承东,我对不起沈海云,我不该那样对她,你想出气就把气撒到我头上吧。”
见俞春红这样了,廖承东不好再指责她,就小声说:“只能等了。”
周居仁说:“你们就呆在这,房费我也不要了。我估计日本人这些天会查户口的,到时你们就说是我家亲戚,街上你们也不能随便去。”
沈海云出走让廖承东一宿不曾合眼,他想起跟沈海云交往的过去,想着沈海云跟周大富出走后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越想越担心,越想越觉得自己无用。
第二天一大早廖承东准备出门,就见街上鬼子兵列队巡逻,周老板将他强制拉回,说:“街上现在乱得很,要出去找沈海云,我们一起去找。”
只能在小旅店等。
俞春红来到廖承东房间,见廖承东仍旧垂头丧气,就开导说:“沈海云跟周大富走,说明她对你的爱不坚定。再说,周大富也是大小伙子,人看起来还不错,他们也蛮般配的,真成了一对,未尝不是好事。沈海云不像你我,她就是那种想过平静日子的人。你我却不一样,你我的生命注定是轰轰烈烈的,精彩的。我们本来就有一腔热血,日本人欺负到我们家来了,我们不做点事,谁去做?”
廖承东说:“你以为你的办法行得通吗?我看出来了,你是拿我在许百良跟前……”
“炫耀,出气,对吧,我替你说。是的,你也看出来了,他许百良欺负人。”
“是他个人还是他家人欺负你?”
“都有。”
“看得出来你们好过,你喜欢他?”
“不喜欢。”
“我不懂。”
“我也不懂,我到现在还后悔,当初为什么答应他,我被他骗了,心好痛。”
“这是你离家出走的原因?”
“也是也不全是。”
“还有什么?”
“因为我总想着能见到你。”
“荒唐。”
“还有,我想到更大的世界。”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说为什么,我就是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爸妈不喜欢你?”
“我没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