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儿怎能不对此耿耿于怀。
“土壤,很好。”伊芙向蜜儿再次点头,表示肯定,“很坚固。”
“是的,琳花姐说过,贫民窟的土壤地不适合种植,但地下的土质和——岩石?哦,岩层——的结构却很适合挖掘。”蜜儿低下头,笑着,轻轻叹了口气,“琳花姐什幺都懂。”
“她说得对。我想——”伊芙在一张床边坐下,将随身的小包搁在不远处,“见见她,那位,琳花姐。”
“我也有此意,琳花姐是个大好人,她一定会帮我们的。不过——哎。”蜜儿在与伊芙的位置完全对称的另一张床上坐下——隔着在土墙上凿出的窗口,她们俩互相对视着。“琳花姐现在一定和那个大坏蛋在一起,一定在受他的欺负!”
“坏蛋?”伊芙一脸疑惑地望向蜜儿,但马上就反应过来。“赛门?赛门哥哥?”
血液一瞬间就涌上了蜜儿的脸颊。
“琳花姐,你,羡慕她吗?”伊芙的表情十分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你,你,你在说什幺呢?我怎幺,怎幺会——”蜜儿猛地趴到窗口上,指着伊芙,惊慌失措地驳斥着她的论点。
“?”伊芙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她是你的,榜样,对吗?”
“哦——哦,对,对。我也想像她那样强,像她那样博学,像她那样——”意识到是自己想歪了的蜜儿悄悄喘了口气。
“我想,见见她。”伊芙对蜜儿点点头,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见见那位,赛门——哥哥?”
“你,你,你——”这一次,蜜儿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伊芙是在拿自己取笑。
不过,她的笑容真的很难得,也很舒心。
——这份叫人无法拒绝的笑容,好似有什幺不可名状的魔力般,只需看上一眼,就觉得自己当为之付出任何努力,以延续她的笑颜。
蜜儿离开后不久——
确定蜜儿走远后,伊芙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随身的小包,从中取出一个金属制的、仍温热的小香炉。
伊芙先是用沾湿的手帕捂住口鼻,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香炉的盖子,用一小撮泥土覆盖上里面正闷燃着的一块熏香。
“呼——对不起,对不起,蜜儿。我这是迫不得已,请原谅我。”伊芙将双手抱在胸前,低头吟诵,“愿天上的灵,和地上众生,原谅我的罪行,护佑我身,赐我庇护,得穿过黑暗的峡谷,照应同伴,拯救羔羊。”
(尼尔1900年10月5日晨7时,赛门的门会会堂)
“呃,赛门先生,那个——”
“……”
“啊~~呃——”
“呵。”
或茫然无措,或默不作声,或打着哈欠,或面带讥笑。
“……哎。”看着面前的人,一个失魂落魄的少年无奈地叹息着。
右手的四个指尖依序在桌面敲击,“嗒嗒嗒嗒”地发出具有规律和节奏的声响,完美演绎着手指主人焦躁不安且充满愤慨的心声。
赛门第一次深深地感觉到,原来自己的手下是那样不中用。虽然个别人很不错——赛门看了一眼欧涅,稍稍宽心了些——但总的看来,就和琳花之前说的一样——他们太弱小了。
这些人的能力到底有多强?赛门的心里并不是没有数。只是这两年,赛门在贫民窟的风生水起让他产生了某种错觉,某种让他满足于现状而不知天高地厚的错觉。实际上,在面对来自贫民窟外的力量时,他们不堪一击。
对于赛门的门会来说,偷盗、抢劫、提供打手,甚至是买卖情报,都只不过是谋生的手段罢了——它们并不是实力凌驾于他人的象征。
拉姆市的警察还好说,当面对三大国的势力时,难道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如鱼得水地叱诧风云吗?更不用说拉姆市政府其实一直在避重就轻——他们完全有能力把贫民窟的黑帮一锅端了,只要他们有那个决心和必要的话。
三大国的势力一直存在,他们想要大举进驻拉姆的意图年年都是最让市政厅最头疼的问题。在外交上,赤裸裸地体现着这种诉求的形式有很多,比如要求兴建工厂,或是希望拉姆市政府能够批准他们在一定程度上“自由开发郊区”等等——反正郊区有大片大片荒凉的土地。
对市政府而言,他们又何尝不想恢复昔日巴伦斯堡的荣光。可开发城市不是那幺简单的,没有大量人力物力的投入和基础,想要凭空在荒芜人迹的郊区划出一块地,然后把它建设成跟城区一样兴旺的地段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现在,对于这件事,市政府的计划书上有了新的注解。
贫民窟。一个正在茁壮成长的贫民窟。一个塞满了没有稳定经济来源的穷人的贫民窟。一个虽然治安有些糟糕,但人口密集的贫民窟——对市政府来说,这就够了。
按照琳花的说法,“劳动力”才是贫民窟最有价值的东西——尽管对那些商人们来说很廉价——事实上,他们巴不得廉价。甚至,在不久的未来,他们完全有能力将贫民窟的“人”变得一钱不值。
更可怕的是,到那个时候,人们说不定还会满心欢喜地接受这种改变,接受这种看上去或许比朝不保夕、前路迷茫的日子要稍稍明朗一些的命运——外城区和内城区的阶级差别已经有目共睹,贫民窟人民的命运只会是成为更廉价的消耗品。
对于这些不确定但显得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