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音妙妙,苦乐无边,禅思塔又再度恢复了平静,慈恩在慈远方丈的指示下,将楚立就势背起,带离了塔内。
可慈远非但没有一同离开,反而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他合掌盘坐,不住诵念着什么,不久后,只见一颗泛着金光的舍利子从他口中缓缓吐出,浮于虚空之中。
“这颗师傅圆寂后留下的舍利子我已默默运化了八年,却只运化了三分之一不到,难道我的武功真的难入化境?如此,万一佛魔之子有虞,我要怎么护兴福寺周全!”
慈远方丈坚定了心中的信念,将那舍利子又缓缓吸纳了回去,但这回,却突然出现了他之前从未遇见过的惊险状况。
“这是……佛骨反噬?!”
慈远双臂青筋浮现,目赤气燥,浑身就像被火燎着一般,冒着腾腾的白气。
舍利子,亦称佛骨,用它来增长自己的功力是兴福寺的不宣之秘,却只可在非常之时施行。
可这佛骨反噬的现象,通常只会出现在吸纳之人与舍利子佛性相抗的情况下,慈远这成名已久的得道高僧,大寺方丈,怎么也会……
“一定是我太急于求成了,才一时压不住舍利子的佛力,这不是佛骨反噬,而是我目前的功力不足以把舍利子在短时间内再度吸纳回去。”
生怕自己经脉尽断,气绝而亡,慈远方丈把舍利子又匆匆吐了出来,一脸疲惫地撑扶着地,全然没有了之前不动如山的法相庄严,可是,那舍利子却没有像方才那样于空中悬浮,而是一直上升,直至冲破了禅思塔的塔顶,在天际金光大盛。
那金光直通云霄,就像将禅思塔与天上诸佛建立了联系一般,这奇异景象,正可谓天塔两界,一线相连,让人叹为观止。
不止兴福寺的僧侣看见了,整个文寿城的百姓也看见了,那更远的地方,都有人有幸所睹,并发散性地传扬开来。
“佛光!这是佛光啊!!!”
“对!是佛光普照着大地!”
“是佛祖显灵,护佑我兴福寺了,阿弥陀佛。”
大丘之地,大都是或叹或赞,但也有几处地方发出了有所不同的声音,而兴福寺内的武佛阁就是其中之一。
“空吾师弟的舍利子怎么显了出来,难道有人在行佛骨加持之法?”
这句沙哑的疑问刚停,武佛阁内就白光一闪,跃出一骨瘦如柴却神采奕奕的白袍老僧来,不过常人喝半碗热茶的工夫,他就一连几个纵跃,上了禅思塔的塔顶。
而那道金线,也因为他身体的遮挡,就此消失。
“千佛遁世,万相皆虚!”
塔顶之上传来白袍老僧的暴喝,那舍利子也被他攥回了手中,光芒在指缝间四射。
听着那声暴喝,即便距离尚远,兴福寺的众僧也仍觉得耳边如响钟鸣之声,震得他们站都站不稳了,有些不济事的,更是险些昏厥过去,可慈恩背上的楚立却被喝得醒了过来。
谁料,他还没说上句话,就被慈恩如卸麻袋一般地丢到了一旁。
“不休,你的事我稍后再跟你解释,我现在另有要事!”
“大和尚……不,师叔!你那么着急去哪儿啊!”
楚立认出了慈恩是谁,当下便想把其叫回,可慈恩只顾往禅思塔返,把楚立的呼喊完全当作了耳旁风。
楚立也因为关注慈恩的关系,发现了禅思塔之上的异状。
“天!武佛阁那久坐枯禅的老僧竟然还活着,更行动自如?他当年不是在坐禅中气息全无,没得救了么,怎么还能起死回生?等等……他手中的是什么宝贝,那么远都能透出道道金光?”
楚立正疑惑间,就发现那老僧像一片无风自落的枯叶一般,从塔上跳了下来,安安稳稳地降在了地面之上,而慈恩,已然在那里等着了。
“师伯,这舍利子出塔是怎么回事儿?”
白袍老僧并未回答慈恩的问话,他抖着右手,也不知道是压制舍利子耗费了太多功力,还是极为生气的原因,他看了一圈不明真相的围观光头,发现其中少了个最重要的人。
“你们方丈呢?怎么连人影都看不到?”
“方丈师兄应该还在禅思塔内。”慈恩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所知的情况说了出来,恭敬无比。
“?!”
白袍老僧心下一惊,笃定舍利子今日呈冲天之势跟慈远方丈有关,立刻遮掩道:
“刚才的异象是我兴福寺香火鼎盛才有的佛运之兆,百年都难得一遇,现在,我要把师弟的舍利子再请回塔中好生供养,你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慈恩,你跟我进塔!”
“是,师叔!”
慈恩不敢怠慢,他这位师伯枯禅已坐了几十年,如今一朝破禅,定是发生了什么不亲自出马就解决不了的大事,所谓的佛运之兆,他慈恩是完全不信的,毕竟,兴福寺并没有到了感动上苍的程度。
这既不是大福,也就是大祸了。
……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刚才不是在禅房之内跟方丈理论么,怎么一眨眼工夫就到了外面,还被大和尚背在了身上,难道我又死了?不会吧,那伤应该不至于到要命的份上啊。”
楚立挠着光头,不明所以,却刚好瞥见一个眼熟的人,他也立马紧走几步,凑了过去,道:
“师兄,你还记得我么?刚才就是你带我去见方丈的。”
“你叫我真定便是,别老师兄师兄的,听着生分。”
真定年纪看起来比楚立大不了几岁,为人很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