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莹正靠在祖母薛老太太的肩膀上低声哭诉。
“……虽然锦棠推我落水,但是我心里是不怪她的。她虽然总是闯祸,可我知道她还是孩子心性,不过是贪玩才推我落水,绝不是有心要害我。”
她红着眼圈,握了薛老太太的手劝道:“她肯定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要不然也不会躲起来。祖母,锦棠不懂事,您不要生气。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锦棠。”
薛老太太本就生气,被她这样一劝,脸色比刚才又青了几分:“她若不懂事,又怎么会躲起来以逃避责罚?她是傻了不假,可害人的心思却一点没变。”
这话说得很重,让下首坐的几个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薛老太太却不管别人怎么想,轻轻拍着薛锦莹的手,爱怜道:“你就是太心善,才屡次被她欺负。好孩子,祖母这次必定重重罚她,给你讨回公道。”
老太爷把西府的事情交给了她,谁在西府闹事那就是打她的脸,她绝不会姑息,哪怕那个人是个傻子也不行。
薛锦莹急了:“祖母,我这次有惊无险,并未……”
“那下次呢?下次她再推你落水呢?”薛老太太脸上露出严厉之色:“若不是丫鬟去的及时,此刻你还有命跟我在这里说话吗?”
薛锦莹脸色苍白,眸中战战兢兢都是后怕,过了好一会才咬着唇道:“那祖母别罚太狠,让锦棠知道错,长个记性就好了。”
王石斛家的快步走了进来:“老太太,四小姐找到了。”
薛老太太冷笑一声,厉声道:“人呢?带进来。”
“是。”
王石斛家的应声而去。
薛锦莹眉头一挑,眸光闪了闪,又迅速恢复平静。
薛锦棠被郑执拽进了明间,只扫了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个痴傻的女孩子已经死了,她绝不能任由凶手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祖……母……”薛锦棠想要说话,声音却被薛老太太愤怒的声音盖住了。
“来人,请家法。”薛老太太满脸怒容喝道:“王石斛家的,给我狠狠教训这个居心叵测的孽障。”
请家法!
薛锦棠心头一沉。
她虽然没挨过家法,可昔日纪琅受家法她是知道的,一般都是把人按在长凳上,用木板、竹条、藤条等物抽打。
就算她犯了错,祖母也不能这样打一个痴傻儿吧?
当两个仆妇搬着长凳、拿着竹条走进来,薛锦棠心里的怀疑不翼而飞,她知道那个坐在主座上的人,的的确确要狠狠打她一顿。
她想要辩解,可越是想要说话,越是说不出来,只能任由仆妇将她按在长凳上。
“啪!”
竹条抽在身上,钻心的疼痛袭来,薛锦棠脑中发白,登时就想叫出来。
一想到薛锦莹在上面看着,她便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疼得发抖,薛锦莹看了快意,又觉得惋惜,她怎么没被淹死呢?
郑执看着她涨红的双腮,颤抖的身躯,呼吸忍不住急促了几下。
这么重的鞭笞,他都觉得疼,更何况是从未吃过苦的薛锦棠?
可这一切,都是薛锦棠咎由自取。
她是傻了,可害人的本性却没有变,这次若不好好教训她,她不知道厉害,是不会长记性的。
竹条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来,足足抽打了二十来下,薛老太太才叫了停。
此时薛锦棠大汗淋漓,全身都湿透了。
薛锦莹立马走到薛锦棠身边,揪心无措道:“锦棠,你觉得怎么样?”
薛锦棠抬起头来,目光犀利地看着薛锦莹。
很好。
拜你所赐,我没被打死,好的很。
她容貌还跟之前一样,但神色特别的冷,眸中也透着凉意,被她这样一看,薛锦莹心头竟没来由地一突,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薛锦莹把脸转过去看向郑执,忧心忡忡道:“郑表哥,劳烦你背锦棠回去吧,她这个样子,可怎么走得了路呢。”
“你别担心,我会看着锦棠。你回去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郑执过来,握了薛锦棠的手,托着她的胳膊扶她起来。
因为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薛锦棠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顾不得疼,站稳之后就松开郑执的手。
郑执再次来扶,手刚刚碰到薛锦棠,就被她推开。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胡闹!
郑执皱眉抬头,不由一愣。
薛锦棠脸色苍白,脸颊红通通的,双唇没有一丝血色,因为疼痛不停地发抖。
那一双眼睛却清明澄净,不像从前那般痴痴傻傻的,只是看向他的时候透着疏离冷漠。
这冷漠让他呼吸微微阻滞,忘记了要去扶薛锦棠。
薛锦棠站定,抬起头去看薛老太太,然后用平静冷淡、却清晰无比的声音问道:“敢问祖母,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您动用家法来打我?”
她这一说话,便如石破天惊一般让众人都变了脸色。
薛锦棠会说话了!
这怎么可能?
她痴傻了两年,这两年来,她是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的。
是不是她们听错了?
一时间,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薛锦棠。
薛锦莹神色复杂,小心翼翼地试探:“锦棠,你……你会说话了?”
“是。”薛锦棠忍着疼,并不去看薛锦莹,视线一直盯着薛老太太,声音还是冷冷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