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无边无际的洪泽,坐在停轨火车中的李南心都凉了,仿佛自己回到了98那一年,那种无助凄凉的心思再次如噩梦般冒了出来。
张玉瑶倒是如老僧坐禅,仿佛对外面的恶劣视而不见,脸色虽然苍白了一些,但整体上却是镇定无比,温柔地将李南搂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别慌,人民的子弟兵会保护我们的。”
若是往日,李南定然会一笑置之,但望着窗外的苍黄,他心里只有深深地祈祷,党和国家千万别忘了芸芸众生中还有这里羁留的他。
同样,长长的火车列车上还滞留着近千的乘客,有些是回中原的,有些是经过中原的,更有些是到中原谋生的。
天色越发沉闷黑暗了,魔涌苍生,丝丝阴气袭向了滞留在火车中的旅者。
李南和张玉瑶幸运地各自领到了一瓶250毫升的矿泉水和一个拳头大的面包,这是两人的晚餐。
“干妈,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呢?”
李南伤感地叹了口气道。
张玉瑶轻轻亲吻了李南的额头一口,紧紧地抱着他安慰道:“阿南,我们有上天保佑,一定会化险为宜的。”
“嗯,也许吧,以前读书时,我总是想着死前那天该如何过,可一旦身临其境了,我却早没了那份闲情逸致,看来,尽信书不如无书这句算是说到了点了。”
李南轻轻地靠在张玉瑶丰硕的双峰之上,神情却是没有一点的亵渎,有的只是淡淡的伤感。
“阿南,你怪干妈吗?”
张玉瑶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问道。
李南苦笑着摇了摇头,抚摸着她光滑温润的玉体,失神落魄道:“这是天意,哪里由得我们决定,也不知道我的岳父岳母和大舅子他们还能不能在这场洪水中活下来?”
“一定能的,他们走路从不踩死一只蚂蚁,更不曾做过一件坏事,我坚信,老天是至公的。”
张玉瑶脸上现出一丝黯然,但马上又坚定无比地说道,脑海里也涌现出了她的父母和哥哥的身影来,仿佛他们在慈爱地看着她,向她亲昵地挥手问候。
李南无声地点了点头,双手抱着她丰盈一握的柳腰,紧紧地将像个小孩子般无助的干妈抱入怀里轻轻地抚摸着,用自己身体的温暖来驱散她心里的阴霾。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李南的眼睛只能看到矇眬的灰蒙蒙的一片,出了五米之外,几乎就只剩下黑暗了。
人生匆匆忙忙,李南根本没有时间像电视里的洪水情侣般感叹人事殊易,浮图造化,现在的他只有紧紧地用力抱紧怀中深爱的干妈。
原本,李南还想打个电话给家里的老婆们一个温暖的问候的,可惜天空似是被施了魔法一般,信号统统的消失不见,手机的功用就只有照明一途了。
听着四处沉闷又凄厉的闹声,李南收起了手机,忽然想起了彼岸花的故事,里面说过,找到有意义的死亡方式,葬在有价值的土地里,就像彼岸花一样,用死去的灵魂发光。
但是,感觉到的,看到的,闻到的,听到的,想得到的,都深深地让李南觉得,死在这种地方是多么地没有意义,就像一抷黄土一般,随风一吹,就融入大地,平凡得无人知晓。
渐渐地,李南和张玉瑶相依相偎着垂下了沉重了的眼睑,游历人世间的黑暗去了。
两人虽然睡着了,但他们的亲人却是紧张地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史仙诗和谢思语看着电视上的洪灾,几乎是一夜流泪到天明。
何心语同样望着电视,哽咽无声,脸色苍白。
香港未归的李海媚同样是凄咽着乱摔东西咒骂着别人听不懂的话,一夜无眠。……
也许是天可怜见,李南和张玉瑶睁开双眼的时候,都看到了人世间的光芒。
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巍峨挺秀的逡岭消没在浊雾里;田堰层迭的南塬,模糊了;美丽如锦的母亲河平原也骤然变得丑陋而苍老。
东北风呜呜地叫着。枯草落叶满天飞扬,黄尘蒙蒙,混沌一片,简直分辨不出何处是天,何处是地了。就是骄傲的大鹰,也不敢在这样的天气里,试试它的翅膀。
风里还夹着潮湿的母亲河上的气息,这是大劫来临的预兆。
越东区盘福村的五层楼房中。
史仙诗,谢思语,何心语,胡筣,吴秀美,藏海韵,还有不速之客刘容和张小慧八个美色各殊的女人聚集在电视面前看起了洪灾直播。
“天可怜见,我市又迎来xxx年一遇的特大洪灾。一夜之间,全市xx个乡镇全部受灾,xx万人被洪水围困,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
每听到一个惊心动魄的数字,八女都不由自主地发出一丝惊叫,仿佛心灵的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痛不欲生。
面对如此天灾人祸,八女都越发感到自己的渺小,一种无助的情绪爬上了她们苍白的脸庞,缓缓地带着她们去感受一下关心和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
与此同时,滞留在火车上李南和张玉瑶突然相视一眼,觉得两人不应该这么平凡而庸俗地死去,虽然演绎不了《泰坦尼克号》里面的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但也要像《我不在乎》那个故事里的把鱼扔向海里的小男孩一样,做一些让那些鱼在乎的好事。
也许是心灵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