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做了个梦,做了她重生回来的第一个梦。她梦见了姑姑,那个名动天下有着倾城双花之称的姑姑。
姑姑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朵纯白色的山茶花正冲着她笑,就像是小时候那样,温柔动人,倾城绝色。
梦境被人打散,缓过神来的魏成晚很是不悦。
莺儿顾不得她有些难看的脸色,半跪在床前神色焦躁惊急,说话时还隐带了些哭腔,“郡主郡主,不好了!外面……”
她话刚说了一半,另一段儿卡在喉咙口,外头的人已经掀起了珠帘毫无顾忌地大步走了进来。
莺儿被身后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吓的腿软,跌坐在了地上,床上躺着的魏成晚一抬眼就看见了来人暗红缎袍上栩栩如生的猛虎飞鹰,她目光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身来。
比起莺儿的惊惶无措,魏成晚要平静的多,对着来人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领头的人回道:“郡主闺房。”
魏成晚沉声道:“既如此,又可知擅闯入内是个什么罪名?”
那人不卑不亢,又回道:“我等上奉皇命,特意请郡主入宫一趟。”
魏成晚冷看着他,“出去。”又对着莺儿道:“换衣梳妆。”
魏成晚撑着发虚发软的身子下了床,莺儿给她穿衣的双手都在发抖,虽然这事儿不是她做的,但药是她买回来的,文嬷嬷好歹也是御前伺候的人,真查出来,她身为郡主的贴身侍女十有八|九是死路一条。
莺儿心思惶惶,魏成晚干脆从她手里将眉笔夺了过来自己对着镜子轻描了好几下。
她那镇静的样子叫莺儿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郡主到底是郡主,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比得的。
描画了妆容,魏成晚一扫之前的苍白无力,整个人似乎都精神了起来。
莺儿扶着她出门,临走的时候抬眼望了望微暗下来的天,希望陛下没有查出郡主做的事,希望她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紫宸殿内没什么声音,裴郅静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殿中央鎏金刻麒麟兽双耳三足炉。
张公公握着拂尘,手心儿里都冒了汗,他转回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小心地给昭元帝新换了杯热茶。
殿中的人各怀心思,小太监小跑进来禀报安陵郡主到了的时候,张公公瞬间挺直了脊背,精神和身体高度紧绷。
裴郅无所谓她来或是不来,一丝目光都没给她。
魏成晚半靠莺儿走进来,脚步虚浮身子摇摇欲坠,近至阶前微喘着跪下请安。
上头久久没有叫起她也不慌,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昭元帝身上的气息暗沉得厉害,他将手中蘸了朱砂的毛笔搁下,拿起奏折慢慢合上随手丢在旁边。
“知道朕叫你来是干什么的吗?”
魏成晚俯了俯身,淡声回道:“安陵不知。”
昭元帝下颌收紧,“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也不知道?”
魏成晚又俯身答道:“安陵不知。”
“好好好!”昭元帝啪的一掌拍在御案上,茶盏和笔架都是一颤,他站起身来将裴郅方才上的折子丢了下去,刚好落在魏成晚面前。
魏成晚将其捡了起来,一一看罢,在最后落下的“裴郅”二字上略停了些时候。
昭元帝眸光暗冷,“上头所述,你认还是不认?”
魏成晚挺直了腰肢,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安陵不认。”
都这个时候还是这副样子,昭元帝真是忍不住冷笑了两声,“难不成还污蔑了你?”
魏成晚偏了偏头瞥了眼裴郅,朗声答道:“是。”她把所有的证据所有的踪迹都抹得干干净净,这上头所述所言的证物全都是假的伪造的,当然是在污蔑了。
裴郅挑了挑眉,双唇里轻溢出笑声来,从披风下探出手来对着昭元帝拱手作揖,“陛下,郡主如此言语岂非是要给微臣扣上个欺君之罪?”
他微有些苍白的面上浮染了几分嘲讽,“也不知道微臣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郡主。”
魏成晚也轻笑了两声,动人的美目里隐蕴着阴霾,“应该是我问世子,安陵是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你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世子须知人在做天在看呢。”
听她说起人在做天在看这几个字,莫说裴郅就是殿中的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裴郅稍沉敛了神色,向昭元帝道:“陛下,微臣一人之言确实不妥,既然郡主不认,臣恳请移交大理寺二次查办此事,也免得臣就这么被安上个欺君罔上的天大罪名。”
魏成晚听到裴郅的话心头一沉。
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坦荡,昭元帝气得肝疼,他端着茶盏掷在地上,怒指着魏成晚道:“事到如今,你竟还是如此冥顽不灵!”
“安陵没做过,府里都是陆叔你派过去的人,安陵没那么大的本事给暗害文嬷嬷,也没那么大的胆子给自己下毒来自导自演。”魏成晚被茶水溅了一脸,她也不擦,端端正正的跪着。
昭元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