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合达看着桌子上两个字慢慢的消失久久没有说话。
完颜合达与完颜弼两个人都是世袭的“谋克”,虽然金**制早已改革,此时的“猛安,谋克”也早已经是荣誉加衔,然而却是他们这些真正将领心中的荣光。这份荣光很类似后世普鲁士所谓的“军官团”。
完颜合达很容易弄懂汾河这两个字的意思,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天生的军人。在几年前完颜合达都督陕西路,败于蒙古军,被俘虏。通过贿赂看守,成功逃走。逃回金国后仕途一路上升,现在不到四十岁的他地位已经和完颜弼差不多了。不过在他心中完颜弼是类似导师一样的存在。
“元帅,你可知道这办法意味着什么?”
“我懂……”完颜弼喝掉了杯中的茶水,他坐在中军帐的帅椅上,向后靠去,而眼睛始终盯着桌案。
“景山,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无关报复,我也不想更多的人死在这里。你不了解李孝之,但是你看一看那些河东军的降卒你就会知道,时间是站在他一方。攻城战拖的久了一旦降卒有变……我现在只有这唯一的办法打开这该死的太原城,让李孝之投降。”
完颜合达点着头,看着完颜开。
“这是为我女真,为我大金!”
“为了大金!”完颜弼抬起头,满脸的皱纹让人心酸。
第二天,攻城战仍在继续。金国士卒仍然爬不上太原城头,一切都像往常一样。爬城的长梯被铁镐推到,一整排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疼痛使他们哀嚎,然而几乎没有人去理会他们。
但是有几名倒地不起的伤员被强行拖走,很显然拖动的方式并不合理,他们疼得大叫。之所以拖他们走是因为他们挡住了冲车的前进路线。
那是一辆四轴八轮上蒙有铁板和牛皮的大车,铁板下十六名士卒推动着它缓缓的前进,他跨过壕桥,缓缓地向太原北城门靠近。
李全指挥着弓箭手射击他以为重要的目标,眼看冲车慢慢的靠近,马上就要到达无法射击的死角位置。中国古代城墙的城根会成为弓弩手无法射击的死角,墙越高死角越大。士兵不得不将身探出女墙射击死角位置,可想而知十分危险。直到十八世纪俄国将领苏沃洛夫将军发明出多棱形堡垒才得以解决这个问题。
太原城上士卒将火壶和震天雷扔到冲车顶篷,然而厚牛皮阻挡着火焰。顶篷下的士卒呼喊着口号用力地向前推车。而这时候一辆装满巨石的铁滑车从城头砸了下来,正中冲车顶篷。
千钧之力使冲车四个车轴瞬间折断,车内士卒多数骨断筋折,完全损坏的冲车停在城门口反而成为了攻城的阻碍。
李全脚踩着用以推铁滑车的斜坡,探出身看着城下被砸毁的冲车。突然他被推翻在地,而后一阵箭雨从他的头顶飞过。
“好危险……”李全心想,他过于集中注意力看着城下,完全没有防备城下射来的箭。
李全拍了拍救了他的人。“刘洪,谢谢你,拉我起来。”
救了李全的是黑鸦军虎贲校尉刘洪,当年黑鸦军有两个校尉,一是刘洪,另一个就是孟宪。
“将军,地听中有声音,似乎金军在挖地道。”
李全皱了皱眉。
“将军要不要我将地道挖开领人下去。”
“不用,人手不够,不能冒这个险。先不要声张,等今天夜里我自有办法。”
在天空完全黑下来之前,金军退兵了。
二更时分太原城上数十条长绳被放下城去,每一条绳上绑住一名士卒,士卒手中拿着火壶和震天雷。
他们被绳索送下城去,按照事先探查并标注在地图上的大概位置寻找着金军所挖地道的入口。而后将手中的震天雷连同木制框架一同扔进洞口。
而后城头上一根火箭划过夜空,是他们等待的信号,他们将火壶也扔入洞口。很快火焰引爆了震天雷。爆炸引起地面强烈的颤动,烟尘四起。
这之后果然地听里再也听不到挖地道的声音了,然而刘洪却听到更为奇怪的声音,一种闷雷般的声响。他跑去向李全汇报。
此时的李全正在城头上观察敌情,他发现一夜之间金军大营已经起拔,在城外高地上重新安营。听了刘洪的汇报后一个念头闪过。而后李全大声的向着传令兵吼道:“这帮混账打算用水攻,传令全城去高处躲避,越快越好!”
刘洪这才想到那种隆隆声是水声!
金军掘开了汾河上三处堤坝,暴怒的河水顺流而下,不到一个时辰太原周围水已过丈!李全忙命人用沙袋在四城门筑起临时堤坝,以使城门不至于被水冲垮。
然而实际上起到的作用不大,很快城外的水已经两丈多高,士卒们看着水面慢慢上升,几乎与城同高,而城下几万具尸体随水而漂,景象之恐怖令人作呕。城内的水也有齐胸高,百姓们多在房屋顶躲避水患。
就这样大水持续了十三天,而水位退到膝部一下则用了二十余天。这些天李全不停地听到噩耗,比如武备库中的武器损失惨重,弓箭损失七八成,而火壶,震天雷等兵器几乎全部损失。而粮仓中的存粮只有十分之一被抢救出来。李全能防守太原城的底气就是城中粮草充足,而这一下城中开始缺粮了。另外大水引发了疫病,虽然人员损伤并不大,然而马匹不能幸免,大水退后全城的战马,驮马加在一起也只有三百匹左右。
相较这些困难,更让李全焦虑的是汪世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