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弼死死的盯着太原北城墙,当城墙倒塌的尘土散去,那里出现一道宽五六步的缺口。
“缺口不够大。”完颜弼摇摇头。
“王猛,李旷听令!”
“在!”两名健壮如牛的勇士插手拜在完颜弼马前,李旷留着浓密的长须,而王猛的右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两位将军,缺口不够宽,大军没办法进城。按照原计划令你们两人各领一千人,从缺口入城,打开,并且守住城门。以接应大军入城。”
“是!”两人站起来,晃着宽宽的背,领着人,脚踩着泥泞的地面向缺口冲过去。
他们所领的两千人中包括两百名重甲步兵。入城巷战重甲步兵很是必要,然而甲胄太重,他们的腿陷入了泥泞的地中,行动艰难,而且很容易滑到。于是王猛下令重甲兵卸甲前进。
他们终于走到了缺口,这一路上简直是场噩梦。不过幸运的是城上的守军并没有放箭。或许连日的大水太原的守军早已成为了鱼鳖,至少也是精疲力尽了。至少王猛是这么想的。
他先是命人摆好攻击阵势,而后向在他身后同样是踩着泥泞而来的李旷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我先进去看看情况。李旷做了一个“要当心”的手势,然后点了点头。
王猛从士卒手中接过他的兵器--一把大号的朴刀,而后用朴刀刮掉鞋底的泥。他走在第一个,几十名刀牌手跟在他的后面护卫着他,在之后是些步兵和弓手。
他们慢慢地警觉地进入这个只能三,四人并排通过的缺口。他们虽然缓慢前进,但是保持着随时可以冲锋的阵型,而留在城外的人也准备着冲入城中,只是这个缺口太窄了,有些麻烦。
“啊?”王猛刚进城中,迎面撞见一辆塞门刀车,缓缓地靠近他们。
“哦?”正在推车的士兵探出头来,也看到了王猛。
推车的六个人转身便跑。
王猛将朴刀一举,带人追了上来。一时泥泞的地面上满是双方的脚印。
一众人向着城中的民房跑去,王猛率人紧追不舍。突然迎面一阵突兀的弓弦声响。
“不好,有埋伏!”几百支箭矢飞了过来。
王猛忙举刀拨打箭矢,但是很快他便被射成刺猬。他们为冲动付出了代价,几百人中箭倒地。
此时缺口处的李旷,刚刚用碎石和木头摆成攻势,看到王猛中箭而死后,他瞳孔中充满了血丝。
李旷要冷静得多,他一边领人顺次通过缺口,一边观察周围环境,他看到右手边百步距离竟是登城马道。如果能从那里登城便有机会冲到城门上方,放下千斤闸,打开城门。但是房舍中埋伏的弓箭手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一百步没有任何的掩护,想要过去好比登天难。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前二十步左右位置处的一口巨大水井,井台底下至少可以藏身十几个人,如果在那里部署十几个弓箭手,便可与房中的人对射,掩护其他人登城。于是他们开始行动,他派出二十个人冲向水井,然而谁都没有穿过这二十步距离。
李旷连续三次派人冲锋,但无一人幸免。河东军目前还活着的人几乎每个人经过连天惨烈的攻防战,都蜕变成神射手了。
完颜开亲自在这里防御,他将弓箭手每三人分成一组,一人负责开弩,一人负责上箭,三人中射术最好的只负责射击。他们或跪或趴在倒塌房屋的断壁残垣之下,精准快速地射杀李旷派出的敢死队。
李旷失去了耐性,渐渐的城外的士卒进入城内,缺口处的人越聚越多。他不打算等待了,他们拨打着箭矢冲向了房舍。
箭矢虽然精准但不密集,一支箭划破了李旷的脸颊,射中了他身后一人。他们在损失了三四百人之后就这样穿过了井台,冲到了断壁之前。墙后面闪出手握利刃的太原守军,兵刃相交两面拼杀起来。
除了上一次花帽军的突袭,双方第一次白刃战。身后倒塌的房舍是太原守军被大水毁掉的家园,而忠义军的士兵则想起倒在城下的兄弟,仇恨左右着所有的人。
李旷人少,但是却占有优势,太原城中这些年轻新兵绝不是善于搏杀的忠义军的对手。到现在为止他们能保住性命,全赖于李全所重修的太原城防的坚固。就这样李旷越战越勇。
缺口处,忠义军的援军正在城中挤入,同时李全所领援兵也到了,他留下一些人在城上射箭,其他人堵在缺口处死战。
李全在被大水毁坏的武备库中找到了几百条还可一用的长槊,这些长槊被顶在缺口处。从缺口挤进城的人很快便挂在了长槊之上。双方透过缺口弓弩对射。箭矢从来没有如此密集。缺口处开始堆积尸体,而后越来越多,直到城外的人再也无法挤进来,守军用稻草和塞门刀车堵塞了缺口。
李旷率人人左突右杀,最终他们奋力向马道上冲。此时他们只剩几十人,而其中并没有李旷的身影,不知何时他已经殒命。
而后几番弓箭之后,几十人也伏尸在马道上。
城外没能进城的援军实在是幸运,他们踩着泥泞的道路退回了本阵,退却的时候城上并没有向他们射箭。
城中倒着几千具尸体,他们就倒在城中百姓的面前。百姓们扑倒在自己儿子丈夫的尸体上,夕阳之下哭声四起。
李全站在那里呆如木鸡,他低下头,喘着粗气。刚刚受重伤的完颜开被担架抬着从他面前经过。
“城中的箭不多了……”完颜开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