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读书 > 虐心耽美 > 策马啸西风 > 第十三章 西施断缆

这是檇李,取其谐音,以李代离,就是别离。而这次分离,无异是一次生离死别。

往深处里想,也是在劫难逃,败军之王,弱小国家,是别无选择的。成王败寇,锦绣江山,鲜花掌声,锦衣玉食,珠宝美人,都是属于成功者的,这不是幻境,而是残酷的现实。

在这之前,鬼谷子曾经与他的高足范蠡有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

鬼谷子说,范蠡啊,越国国将不国了,家也已经没有家了,没有国哪有家啊。可你就不同了,你与文种都是楚国人,完全可以远走高飞,回到楚国去,至少,你还有你自己的国,自己的家,自己的高堂老母,你至少还有自己的选择,回去侍奉白发老娘,还可以博得大孝子的美名。

范蠡一声不吭,稍后,他才淡淡地说,师父,你是不是老了?

鬼谷子一怔,笑道,你说呢?

范蠡说,如果你还没有老到不能再老了,那为什么话那么多呢?

鬼谷子一阵大笑。

范蠡也笑了,道,师父,只要是人,即使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也还是有别的路可以走的,而并不是别无选择。

鬼谷子又一怔,这话又怎讲?

范蠡转过身来时,早已经泪流满面,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楚国大才子,江湖上的那个放荡不羁的浪子,他泪如雨下,即使是他的师父,名扬天下的鬼谷子,也无法不动容。

范蠡说,我们至少还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降,二是死。

鬼谷子一声不吭。

范蠡说,但大王不会作出世界上最愚蠢的选择,走向死亡。我们要活,越国也不能亡,那我们只有诈降,选择屈辱,选择进吴为奴,也就是当亡国奴。

鬼谷子浅浅地一笑,道,可是,你别忘了,在吴国还有你的两位老乡,伍子胥与伯嚭,他们都是楚国人。其实,你们各自为主,不同的是,你与文种是难得的知己,而他们却离心离德。都是楚国人,都是老乡,唉,差别咋的就那么大。范蠡,你们四个楚国人,而我只收你为徒,足以证明我们有缘,前世种因,今生结果,佛也罢,道也罢,讲的是缘,是因果,而不是善恶,是非,爱恨,情仇……

范蠡道,师父,我明白了。

在这之前,范蠡与夷光也有一次铭心刻骨的倾诉衷肠。

夷光说,范大人……

范蠡道,能叫我范蠡吗?

她说,范蠡,你是我的护身符,我的保护神。可是,你知道一个女人最大的屈辱是什么吗,那就是将自己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身,不是献给自己心爱的男人,而献给别的男人享用,并且这个可以随心所欲地享用自己的男人,还是天字第一号的敌人!你知道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又是什么吗,那就是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亲手送给别的男人,而且是送给这世上最大的敌人!

说到这时,夷光已是梨花带雨,泪如雨下。

听了夷光这番话,范蠡的心头一下子扎进了千万根钢针!

夷光一阵狂笑,她像是疯了。

夷光离开了范蠡,一步一步地朝湖水中走去,她要去东白湖中好好地洗个澡,将一头乌云般的长发也好好地洗濯一番。头发身体,皆受之于父母,她要用清水,最后一次好好的清洗一番。从此以后,她的身体,将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了,也不再是冰清玉洁的了。

夷光走进了绿如翡翠而又凉似寒冰的湖水之中,在岸上,在远远的地方,范蠡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的心在不停地滴血,所有的这一切,全是为了越国,为了百姓……为了天下苍生!

范蠡的背后,越王勾践及王后雅歌、公主若耶不知什么时候也跪倒了。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走投无路,死了倒也痛快,也是一种解脱,可是,命运竟然比死亡还要残忍一百倍,因为它所摧残与践踏的,是人的尊严!

可是,为了国家与百姓,为了越国这片有着数千里锦绣江山的土地,夷光这位绝代佳人就要将自己的身体与心灵,还有做人的尊严,让人任意踩在脚下了。

美人如花,花就要谢了。美人如玉,玉已经碎了。

夷光掏出了用红丝线带系着的陶埙,要还给郑旦,还说,姐姐,我就要入吴宫了,这陶埙还是物归原主,以后恐怕你只能见到它了。

郑旦已是泪如雨下,道,不必了,郑旦已经想好了,陪夷光妹妹一起去吴地,我们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分开的。

东施也痛哭流涕,边泣边说,夷光妹妹,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夷光走到哪里,东施就跟到哪里,你皱眉我也皱眉,你捧心我也捧心,你心疼了,东施就陪着你一起流泪。

夷光、郑旦与东施相拥在一起,抱头痛哭,泣不成声。

英雄寂寞一杯酒,美人多情两行泪。

一只木船停在码头上,它就要载着范蠡他们启程,离开越地前往吴宫了,范蠡是亲自送她们去的。它就像是一片飘零在水上的叶子,不知道要将他们带往何处。

从此天涯孤旅,明月也将是他乡的。

别问流浪何处,天涯海角算不算远方?

铜镜虽美,却不知为谁梳妆?

木船慢慢地离开了码头,开始启程了。那时候,天空飘下了零下的雪花,像老天在哭泣。

岸上,忽然跌跌撞撞地跑来了一位姑娘,她就是鬼谷子的关门女弟子萧寒玉。

萧寒玉终于扑痛一声跪倒在地上,颤声呼唤,夷光妹妹,师兄,一路……珍重!

木船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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