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两个流浪在远离家乡的土地上的人便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对着面前冰冷的空气。
“我爸被检查出得了心脏病,已经是晚期了,还要动手术。”上铺的韩瑜说着是如此的平静,好像得心脏病的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但是弈天一听,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吓住了。只见他连忙从上铺爬下来,夺下韩瑜挡在自己脸上湿透的报纸,激动地说道:
“怎么好好地说病了就病了呢!伯父的病……我马上去一趟公司,把我这段时间干的活都清算了!”弈天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拉开门便欲走。
“没用的!做一场手术至少二十万!你那点钱连给医生包个红包都不够!”韩瑜嚎啕着喊道。
“凑一点算一点!”弈天喊道,冲出了门去。奔跑至楼道处的时候和正要下楼的玉秋撞了个满怀,弈天也顾不得去扶跌坐在地的玉秋,依然闷头闷脑地冲下楼去。
“呐!给你!”一个多小时后,弈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手里紧握着一沓钱。
“怎么只有那么点?”韩瑜从床上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你那个黑心老板又扣你工钱了?!”
“没有啦!老板说我被客户投诉,客户少给了,所以就只给了我两千块。”弈天扁了扁嘴,苦笑。
“什么?两千?你在他那干了这么久!就给了你两千!两千能在上海干嘛啊!他还有没有人性了?不行!我去和他理论!凭什么扣你的钱!”韩瑜顿时暴跳如雷,拉着弈天便欲往门外走去。
“算了,我已经辞工不干了!再说了,老板和老板娘平时对我还是挺好的……”
“你呀!人家对你点小恩小惠你就铭记在心了!人家怎么剥削你都忘了!”韩瑜说罢甩开弈天的手臂,气急败坏地坐在了床上。弈天没再说什么,默默地低着头,把那沓钱塞到了韩瑜手里。韩瑜并没有接,而是抬起手握住了脸,低声抽泣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桌子上的手机嘟嘟地响了起来。弈天看了看泪流满脸的韩瑜,缓缓地走了过去,犹豫着拿起来手机。
“喂,爸。”
“儿子,你现在手上有没有钱?爸爸借了高利贷,现在正在被人追着讨债,你可得帮帮我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惊魂未定的嗓音。
弈天耳中嗡的一声,感觉天好像要塌了下来。
“喂!儿子!儿子……”电话那头依然在一声一声地叫着,弈天则神情漠然地握着手机,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
砰地一声,木门被从外推开了,肩上裹着貂皮的玉秋走了进来,嘴里叼着烟,目光讳莫如深:
“想要钱?”
车子在古美地区的姮楼大厦前停了下来。玉秋给了司机一张一百的纸币后,率先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走了下来。
“下来吧。”玉秋仰头望了一眼大厦顶端巨大的招牌,又转过头去看着依然坐在车厢后排里哆哆嗦嗦的两个青年。
“玉秋姐,真的要这样吗?这儿……这儿可是女性会所啊!”弈天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来,看着头顶上不远处那块影印着十数个英俊男子面容的巨大广告牌。
“废话少说,是你们自己答应跟我过来的。现在后悔来不及了。”玉秋瞪了一眼,便转过身朝着别苑门口的旋转门走去。
“……豁出去了!咱们现在除了剩下这张脸也没别的东西了!”韩瑜咬咬牙,打开车门紧跟了上去。
“真要卖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