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否睡着的公子,小心翼翼挪过去,在离公子半臂距离便恪守主仆界限停下,不再往前凑,小声的说:“公子,您真好。”
打了你,你最后还说我好,简直是蠢货!虞棠眼皮滚动,不想搭理这个蠢货。
离音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看过的知识她都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是以她的智商一点都不比旁人差。
她知道公子从小便受尽磨难,命运多坎,在这种时刻都有人欲致他于死地的环境中,公子的神经怕是没有一天放松过,他必然把自己与外界分开来,周身裹上一层铜墙铁壁,轻易不去相信旁人。
所以,在看到公子安然无恙躺在床上,潜伏在四周的暗卫也没有被惊动,她便能猜出这一出是公子自导自演的戏。
可那又怎样呢。
她心疼他,愿意去包容他的喜怒无常,心甘情愿接受他的猜忌顾虑和花样百出的试探。
离音分不清自己这种无怨无悔的举动是来源于原主对公子的愧疚,还是来源于初次见面时那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似公子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她动心不过是早晚的事。
卯时初刻离音就醒来了,看着公子还保持着入睡前的姿势,她轻手轻脚起身下床,快速穿好衣袍,去隔壁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在里面取出顺来的五百两银票光明正大走到院门。
他们住的院子靠近后门,此时看守后门的侍卫正半眯着眼睛,显然是在打盹。离音末世的时候跟着师傅学了些拳脚功夫,又承了原主的轻功,在不惊动侍卫的前提下轻而易举跳上院墙,而后施施然飘下地。
无视跟出来的两个暗卫,她熟门熟路走街串巷。昨晚吃饭的时候她便细细思索了一番,公子身体不好,早膳更不能随便应付过去,有自己在绝对不能委屈了他,她要慢慢将公子的身体调养好。
有道是有了强健的体魄,才有精力对抗病魔嘛。
原主记忆中恰好有一间闻名遐迩专门做药膳的酒楼,据说里面的药膳师调理身体很有一套。离音不会做药膳,在还没学会做药膳之前,便打算这段时日早中晚三餐都在“药膳居”解决。
若是效果果真不负盛名,她便……偷师。
“药膳居”位于最繁华的洒景金街,离音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穿着下人服的小厮和丫鬟提着饭盒进进出出,看他们的穿着比一般的有钱人还要精致,便能猜出吃药膳的必然是家财万贯的富商或是达官贵人。
离音刚站在门外便有热情的小二迎上来,她要了几样能润肺止咳的药膳,便坐在椅子上静候着。
“她去了何处?”在她合上门的时候虞棠便起来了,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他随口问一句。
墨七从窗户外飘进来,弯腰拱手,语气恭敬地回禀:“回禀主子,穆姑娘出门便径直去药膳居,点的吃食俱是润肺止咳的。”
虞棠微微颔首,拿着书慢悠悠度步到窗户旁,也没有喊他退下,墨七摸不清主子的心思,耳朵动了动,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心里一喜忍不住提醒道:“主子,穆姑娘回来了。”
虞棠淡淡的斜睨一眼自作主张的下属,墨七面上一僵,讪讪的跳上房梁,他怎么忘记了!自家主子武功盖世,少有敌手,自己能听到几尺外的脚步声,主子自然也能。
思及此,墨七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蠢死了!
离音提着食盒豪气万千走进屋内,看到坐在窗户旁看书的翩翩公子,双眸一亮,笑道:“公子,小的去药膳居买了早点,都是对您的病有益的药膳呢。”
虞棠闻言抬眸望着兴致勃勃打开食盒的女人一笑:“这一顿不贵吧?怎的不找我要银子。”
离音手一顿,她不想让公子知道自己去做了些瞒心昧己,偷鸡摸狗的行径,是以斟酌了片刻,支支吾吾地说:“我借来的。”
不问自取便是盗,谎话连篇也就罢了,偏偏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虞棠平生最恨旁人对他有所欺瞒,倘若离音说出实情他根本不会计较她偷盗的行为,偏偏离音隐而不说。
虞棠当下便沉下脸:“找谁借的?”扫了一眼桌上的吃食,讥讽道,“倘若我没看错,这些吃食至少要白银一百二十两,而你昨日穿的粗布衣不过是几十文钱,试问你的朋友中有谁能有这个财力借给你这笔不菲的银子?”
他说话条理分明,一一列举出离音从前的生活环境所引申的交友情况,堵得离音哑口无言。
离音看他脸色乌云密布全然不似昨日那般温柔和善,顿时心慌意乱,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了,如果连她都对公子多有欺瞒,那她和瑞王爷后院那些口腹蜜剑,两面三刀的女人有何区别?!
现在只希望自己幡然悔悟得不晚,能求得公子原谅,离音猛地跪下来,那声音听得房梁上的墨七都觉得膝盖痛,这一下绝对是不含水分啊!
然而,离音似乎是感觉不到痛般,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耸脑不敢看公子,怕看到他眼中的失望和厌弃。
虞棠放下手中的书,便听她开口:“公子,小的知错了,小的不该骗您,这些银子都是小的去虞云池那里偷来的,小的保证以后一定会如数归还,不贪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