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王振父子声名狼藉,紫缘岂有不知之理,要她相信王山,却更加不能够。
可是文渊不能不救,一时束手无策。秦浒便道:“紫缘姑娘,且不论那王山用心为何,文公子总是要救的。若是不去京城,岂能对文公子有助?”紫缘思及文渊,心下紊乱之极,暗想:“也罢,倘若终于救不出文公子,那是因我而害了他,一死相报便了。”当下便要随王山前去京城。
此时童万虎内伤已愈可了七八成,外伤也复原不少,丁泽已醒,和郭得贵一般,都是被康绮月消磨了大半精力,修养几天,已无大碍。童万虎感念文渊、紫缘信任之恩,决意和两个义弟一同前去京城,一来保护紫缘,二来也出力相救文渊。紫缘虽觉郭得贵品行不佳,但有童万虎同行,料来不会有事,便也答允。小枫却在此时生起病来,便留在南阳。
多了童万虎三人,颇出王山意料之外,心道:“这三个家伙不知又是什么东西,得想法子解决了才是,免得坏事。”只是想归想,却没个策略。
不巧众人前往京城路上,途经赵县,离白虎寨不远,竟有一批皇陵派弟子在附近搜查,正是参与剿灭白虎寨的其中一队。童万虎等三人与之相见,正是冤家路窄,大战起来,终与紫缘等分散两路。
紫缘冰雪聪明,眼见王山对童万虎等人失散颇有喜意,不禁起了戒心,便想趁夜脱身,自行前去京城。然而王山手下众多,紫缘一个纤弱女子,实是无从脱逃。待到了王振府中,这才知道王山要将自己献入宫中,猛然醒悟,先是一阵大喜:“既然这是个圈套,那么文公子想必安然无恙,并没有被靖威王府的人捉到。”
随即又是忧叹:“现下我却到了京城来,该怎么离开这里?”
她身在重重侍卫看守之下,一时无计可施,但也绝不肯就此顺从,一心反抗。
王山命人带她出来,紫缘本是不愿,待见来人竟有文渊在内,满腔愁思登时尽数化为欢喜。
紫缘将来龙去脉说了一次,至于王山如何探得文渊等人样貌的经过,她并不知晓,自然没能说到这些。
文渊听着紫缘述说,心情也随之震荡不定,心道:“紫缘姑娘对我如此挂怀,我竟懵然不知!倘若我没能先到京城来,紫缘姑娘岂非就此陷于九重深宫?追根究底,实在是我当日太过急躁所招致,其过若此,如何能恕?”
想到此处,更是愧疚难当,低声道:“紫缘姑娘,在下行事不当,害姑娘遭受了这等惊扰,我……我真不知如何道歉才是。”
紫缘双颊透红,柔声道:“文公子,你别老是怪罪自己啦,我没有这样想过的。算起来,还是我自己太糊涂了,竟然就这样被骗……唉,当时我听到你被捉走,真的是急死了,好像……都不会想事情了……”
这几句话说到后来,语音极轻,直如喃喃自语,似是漫不经意,却满是缱绻依忽起,不自觉握住了紫缘双手。紫缘娇躯一颤,手掌感受着文渊掌心的温热,仰起头来,原先明亮的眼眸似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水云,柔和迷蒙,脸上微染赧红,仿佛不敢正视文渊。
两人相对凝望,一时之间,四下唯闻溪流泠泠之声。紫缘一颗心怦怦直跳,低声道:“那,文……文公子,你又怎么会到京城来?”文渊愣了一愣,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脸上一红,轻轻放开紫缘的手,说道:“我是来找任兄的。”便把如何与蓝灵玉相识、知晓巾帼庄之危、寻找向扬和任剑清诸事一一说了。
紫缘听罢,说道:“这么说来,你该赶紧回城里去找任大侠才是。可是……”
文渊点了点头,道:“现在城里只怕闹得厉害,王山定然会派人四下搜寻我们下落,只怕我们两人都不能进城了。”紫缘低眉沉思,说道:“倘若巾帼庄这事当真十分要紧,任大侠应该不会全无耳闻,也许此刻他正在往巾帼庄的路上,甚至已经到了巾帼庄,也未可知。”
文渊道:“若然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提及任剑清,文渊登时想到文武七弦琴,问道:“对了,紫缘姑娘,你是怎么弹起文武七弦琴的?”紫缘微笑道:“弹琴就是这么弹法,有什么可说的?”文渊道:“不,这张琴是我师门的重宝,有别于一般古琴,若非武学高手,以内力奏琴,应当是发不出声响的,是一样修练内功的法门。”
紫缘听得好奇,道:“这么说来,我能弹这张琴,倒算是反常了。”文渊想了一想,道:“嗯,当时我本来打不过那卫高辛,你一弹琴,我使出来的剑法都跟曲调掺杂变化了,连我自己也料想不到……”接着沉吟半晌,将琴交给紫缘,道:“紫缘姑娘,请你再弹一次,我想学学这手法。”
紫缘端坐抚琴,笑道:“文公子当真好学,你弹琴比我好上百倍,只怕学来也是无用呢。”文渊笑道:“此乃‘不教不学,闷然不见己缺’,姑娘乐理精妙,在下感佩无已,如何能不求教?”紫缘不禁微笑,道:“文公子既然如此学而不厌,小女子只好也来诲人不倦一下。”纤指轻巧,琴声铮铮而鸣,乃是一首“御风行”。
文渊静静观察紫缘手下指法,倾听琴音,忽然身子挪动,两手轻轻按在紫缘手背上。紫缘脸上一热,随即了然:“文公子是要知道我下手的轻重缓急。”文渊精通乐律,手掌随着紫缘弹奏而波动,丝毫不妨碍到紫缘。紫缘想起两人见面之日,结缘阁之中,她便曾这样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