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早秋站起来,的小提琴,神色淡漠,用标准的巴黎口音说:“我找不到弹琴的理由。”
l扬起一边眉毛,“美人难道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当然是。可是,”陆早秋轻笑一声,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太高级的笑话,出于礼貌施舍了一个笑容,“他本来就是我的。”
“也许比赛结束之后就不是了。”l故意挽起短袖的袖管,就像穿了一件无袖的背心,露出强壮的手臂肌肉,他回头看一眼钟关白,带着暗示意味地挺了挺腰,花紧身裤裆部一大包跟着动了动,很是扎眼。
陆早秋扫了l的下半身一眼,面上平静无波,而放在身侧的左手却背到了身后。
手指一根一根收了起来,指节绷紧,微微发白。
l打量着陆早秋,“你不敢?”
陆早秋的右手不着痕迹地在左手小指的第二根指节上捏了一下,眼睛里一片冷光,“来。”
陆早秋一向克制又冷静,以前从不理会这种不知从哪片田里冒出来的土拨鼠。钟关白也不知道陆早秋今天怎么了,竟然愿意屈尊对土拨鼠扔白手套。
l慷慨地做了一个递琴的动作:“需要我让你先来吗?”
陆早秋淡淡道:“我让你。”
钟关白快步走过去,站在陆早秋身边,用法语开了个玩笑缓解气氛:“两位绅士,法国好像已经不流行决斗了,不是吗?”
说完,他凑到陆早秋耳边特别殷勤地说:“陆首席我们回家吧啊,我们回家。”
陆早秋看了他一眼:“等一下。”
“海伦宝贝儿,这可是特洛伊之战。”l冲钟关白灿烂一笑,行了一个夸张的中世纪礼,“海伦宝贝儿,你可以为我伴奏吗?”
海伦,娘的,谁是海伦宝贝儿,钟关白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拒绝。”
“你真幸运,现在海伦宝贝儿只愿意为你伴奏。”l对陆早秋说。他说完,只好请原本在餐厅弹钢琴的女孩帮他伴奏,“《x。”
钟关白无语,好嘛,卡门,又是一个女人跟别的男人跑了的故事。
l半闭上眼睛,陶醉般地侧头,下颚偏向左方,用脖子夹起小提琴,手上夸张地比了一个开场的手势。
钢琴开场就是歌剧中斗牛士场景的音乐,一下子将整间餐厅的气氛引燃。
l闭着眼睛,在钢琴的最后一个重音落下的同时,极为利落地一抬琴弓,一串连贯弓法,左手紧接着一串极为快速的指法变化。
钟关白眼神稍微变了变,这不是个普通的土拨鼠。
陆早秋面上一片平静,看不出情绪。
小提琴明显比伴奏的钢琴高了几个段位,合奏略有一点不和谐,但是l也浑不在意,他技艺不俗,拉琴的时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很是享受。
等他弹到结尾快而急的部分时,已经有人忍不住站起来准备为他鼓掌了。
最后一弓——
极为短促干净,声如裂帛。
l一扬琴弓,姿态热情而大方,像是在公然邀掌,翡翠色的眼睛在餐厅不算明亮的灯光下璀璨得像真正的宝石。
他在掌声和叫好声中走向陆早秋,递出小提琴的琴弓。
“墨涅拉奥斯,我要带走你的海伦了。”l得意地说。
陆早秋接过小提琴,l看见他手指上的浅淡疤痕,翡翠色的眼珠一动:“你受过伤,还是做过手术?”
陆早秋没理他,举起小提琴调音。
“喂,我是不想欺负伤者。”l扬起一边眉毛,“你放心吧,我的音准没有问题。”
“我只相信自己的耳朵。”陆早秋侧着头,给了钟关白一个眼神。
钟关白回给陆早秋一个明了的眼神,然后默契地坐到钢琴凳上,给了一个基准音。
陆早秋闭着眼睛,听着钢琴声,左手极细微地拧了一下a弦,再用琴弓拉出双音,根据a弦依次调好其它三根弦。
拉小提琴到陆早秋这个份上,如果不是要用餐厅这架钢琴伴奏,他完全可以靠自己的耳朵和演奏曲目的需要给出一个最合适的基准a。
l懊恼地看了一眼钢琴。
他的小提琴再准又怎么样,他忘了,这只是一架街头餐馆里的普通钢琴,肯定跟标准的440hz有细微偏差,他用440hz校出来的小提琴在这架钢琴的伴奏下当然就是不准的了。
而在陆早秋的耳朵里,音准没有误差大小一说,音准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正确,要么错误。
l看着已经调好音的陆早秋,明白自己已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陆早秋回头对钟关白说:“《asy》。”
钟关白笑起来,脑中出现两个大字——
闷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