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放心,我们会尽力摸清这些人的来头。”
不知为何,这一夜沈舒南睡得很是不踏实,梦里的情形光怪陆离,醒来后却模模糊糊记不得,直觉脑袋闷沉沉的隐隐发涨,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被困瘴气林时的感觉。
瘴气林?!
沈舒南忽的身体一颤,脑海里迸发出一道灵光,激得他狠狠打了个冷颤,连脸也顾不得洗就奔到了书案前提起笔来。
大长公主。
他刚刚脑海里迸发出的那道灵光就是这四个字。
自从法圆寺被封,大长公主在禁卫军的重重包围下凭空消失后,就彻底失去了她的行踪。但是沈舒南知道,皇上一定不会放弃对她的追缉,尽管有僭越之嫌,为求稳妥,他还是要问一问是否已经找到了大长公主。
如若没有,那么,城北的那处宅子,恐怕就要再次劳烦余总兵了。
坦诚地说,沈舒南对大长公主是由衷地忌惮。不是因为她的野心,也不是因为她的手段,更不是因为她的隐忍,而是她对卫简的恨意。
尽管不是出于本心,但其独子陆风眠的死毕竟与卫简有关。或许,大长公主就是把陆风眠的死归咎于卫简。这才有了瘴气林里的击杀。
一个善于隐忍又有野心和手段的女人,沈舒南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一击不成就会放弃,这种人大多偏执,尤其是对恨的人,势必要至死方休才是。
如今,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漠北汗廷大军压境,速达部虎视眈眈,北军内又不安定,卫简身处其中,俨然木秀于林,正是驭风摧之的难得好时机。
而在这种好时机下,同州城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股诡异的存在,沈舒南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极有可能。
就这么煎熬了一天一夜,翌日一大清早,来自京中的飞鸽传书从一定程度上证实了他的猜测。
锦衣卫出动了整整三个所暗中追查大长公主的下落,未果。
沈舒南的这个消息反倒是帮了他们的忙。弘景帝在回信中暗示他静候,两日内会有人来接管此事。
得到这样的回复,沈舒南和彭林都大大松了口气。任是对自己的下属再信任,面对实力不明的对手,尤其还可能关系到自家世子爷的安危,彭统领也是心理负担很大的,毕竟他们还得确保沈舒南的安全。
沈舒南知道,北军大营和紫荆关、白牢关一定也有像他这样直接受皇上指令行动的人,卫简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为了不彼此干扰分神,自从紫荆关回来后,他就几乎断绝了与卫简的私下联系,眼下的情形,因为并不能十分确定是否是大长公主本人,沈舒南最后还是按捺下了联系卫简的念头。
两日后,沈舒南按照符昂将军的要求,从南、北、西三处官仓拨出粮草分别发往北军大营驻地、紫荆关和白牢关,这次调拨的粮草数量庞大,足有前两次调粮总和的两倍。这批粮草一出库,沈舒南能督调的粮草基本所剩无几。可见北军是要出动主力大军了。
“怎么样,你的人手都布置好了?”
入夜后,再次见到多日不见的元湛,廖洪宣的神色有些不淡定。
元湛依旧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放心吧,谢老的消息不会有错,北军大营主力已经在今早拔营,咱们在后方截断他的粮草,速达部的骑兵会在两日内直扑北军大营驻地,届时符远失踪,班布克被杀,漠北汗廷失去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势必要和大虞不死不休,而符家的通敌叛国之罪也必将落实。以今上多疑的性子,不愁不再现当年的方孝成案。”
方孝成案再现,尽管是自己这方的大机会和时运,可一想到当年的惨烈,廖洪宣仍然忍不住心里直打冷颤。
元湛将他苍白的脸色看在眼里,心下不屑地抿了抿嘴,一如之前那般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廖洪宣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喊来管家询问他东西是否都收拾妥当了。他向来行事喜欢两手准备,当下的形势,功臣叛贼只在一线之间,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就在廖洪宣盘点细软两手准备的时候,沈舒南终于等到了皇上心中所说的前来接管城北宅子的人。
说起来领头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北镇抚司锦衣卫十三太保中行十二的方通,与卫简私交甚笃。
自然,在锦衣卫这种信息得天独厚灵通的地方,对传遍了皇城内外的关于卫简和沈舒南私交过密的秘辛也是深有耳闻的。
同样是私交,甚笃和过密可是完全不能同日而语的。因为,身为甚笃的亦兄亦友,方通对卫简和沈舒南的关系格外地好奇。
事实上,背后的小秘密是,当初他也曾对老十三心颤过。所幸的是很快就看清了那厮的真面目,又碍于男男之间这座崇山,很快就忘了曾经也颤抖过的事实了。
呵,是这样的理由才怪!
其实在北镇抚司,初见老十三时颤抖过的人并不少,后果嘛,不是翻越不了高山,也不是看清了那厮的真面目,而是压根就没被卫小侯爷看上眼。
原因?无他,一个丑字而已。
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