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臭小子,又在胡咧咧什么,上个菜也能磨蹭半天,你还想不想干了?!”蓦地,楼梯口传来店掌柜的斥责,伴随着稍显沉重的脚步声。
“二位爷慢用,小的这就退下了!”店小二缩了缩脖子,脚底抹油一般溜跑了。
擦身而过时,店小二的后脑勺被掌柜的抽了一巴掌,灰溜溜地蹿下了楼梯。
“二位客官,不知小店的菜饭可还合口味?”
萧衍撂筷啜了口茶,淡淡扫了掌柜的一眼,“本来兴致还不错,却被你这一嗓子给生生毁了!”
掌柜的忙脸上堆着笑上前赔礼,“二位客官有所不知,这命案可不是能随便私下议论的,还请二位爷海涵,海涵!”
卫简也不勉强,手上继续钳着菜,“不过是听个趣儿而已,掌柜的不必如此惊惶,还请自便吧。”
掌柜的忙应和了两声,转身下了楼。
萧衍听音辨到人已走远,方才倾身凑近两分,犹疑道:“看来,陈老太君当时所言并非全然是开脱之词……”
卫简蹙着眉,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我记得你和刑部大牢的郑牢头关系还不错。”
萧衍点了点头,“是有几分酒肉交情。”
卫简:“这就行了,你稍后提醒他一下,看紧了袁灏,尤其是这两晚,千万不可懈怠。”
萧衍神色一凛,“你的意思是,袁灏要有危险?”
卫简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两手准备而已。现在咱们不能公开调查,诸多受限,暂且以静制动。另外,你去打听一下,刑部和大理寺那边是何人主审此案。”
萧衍应下,又草草扒了两碗饭后才跟着卫简下楼晃出了店门,一路出了西市,回到北镇抚司的公廨。
萧衍又详细询问了卫简几句,这才大步流星出了门。
卫简坐在桌案前,将白纸铺展在桌面上,开始将此案涉及的人物和关键点一一图解于纸上。
现在已知死者和嫌犯的交集,就只有同为国子监监生一项,且之前在御书房听国子监司业陈成所言,这两人素日里便互看对方不顺眼,更是有几次激烈的言语冲突,可算是积怨已久。
可是,要将积怨演化为杀念,却非寻常事由可以促成。
袁灏这人,卫简还算有所了解,活脱脱一个被后院女人们宠坏了的孩子性情,说他纨绔吧,却又没真的做出什么恶事,最多也就是贪图些享乐,仗着家世颐指气使了些。
这么个少爷脾性的人,恐怕连只鸡都没杀过,让他杀人,即便是过激杀人,卫简也有些怀疑他的杀伤力。
不过,怀疑也仅仅是怀疑,事实是:曹轩真的死了。
推想之际,纸上的字迹已干,卫简叹了口气,将纸卷了起来收到一旁,起身出了值房,径直奔到了南院的练武场。
“三哥,你怎么在此?”卫简走近演武台,看到本不应这时间段出现在此处的人,讶异道。
郭存义,锦衣卫十三太保行三,现已被擢升为北镇抚司镇抚。
郭存义此时朝服还未换下,见到卫简了然笑道:“皇上已传召过我,说了让你暗中调查曹轩一案,我猜想你这会儿应该会过来。”
卫简有个习惯,办案没有头绪的时候就喜欢到练武场来跟人对战几场,对手越强,越能在酣畅淋漓地流过汗后头脑清明。
“既然三哥愿意奉陪,小弟求之不得!”卫简也不客气,袍裾一撩伸手做了个请的架势。
郭存义眉梢一扬,麻利地换下了朝服,纵身跃上了演武台。
卫简自然也不逊色,轻轻一纵也踏上了台。
这两年,能在演武台上见到卫简的机会越来越少,像今日这种两大太保交锋的场面更是罕见。一传十十传百,演舞台前很快就聚集了一众未当值的锦衣卫。
第6章
卫简在锦衣卫十三太保中位列老末,实因入行最晚,年纪最轻,若论身手功夫,前三或许有些勉强,但前五是可以稳坐的。
而与他交手的三太保郭镇抚,身手却是十三人中的佼佼者,妥妥的压过卫简一头。
不过,这样的对手正合卫简心意,让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全然放开手脚一搏,恣意畅快。
双手合十挡住对方的凌空一脚,卫简蹬蹬蹬后退,踩住演武台的边缘才堪堪稳住身形,甩了甩发麻的胳膊痛快笑道:“小弟不敌,甘拜下风!”
郭镇抚收回攻势,伸手接过随从递上来的布巾先抛给了走上近前来的卫简,双眼含笑,赞许道:“与上次比,你的功夫又增进了不少!”
卫简粗略将脸上脖颈间的热汗擦了擦,“能得三哥这句夸奖,总算我这些日子没有白辛苦!”
卫简自十五岁进入锦衣卫开始,便由郭三太保一手带着,七年间,亲眼见证了他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小旗晋升为百户再至千户,感叹后生可畏的同时,也不由得心生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当然,爱之深责之切,正是因为如此,对卫简的要求也比旁人高了许多,而卫简也从未让他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