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不断往上凑,表示也想在皇上的寿诞礼上出一份力。
一般的人家大多把这些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但也有人在这里面提取着有用的信息。
高氏正在和她的嫡母清平县主说着百日宴当日的情况,“……常大人似乎对这宴会也非常满意,中间还露过几次笑脸。”
“他自然是满意的。”清平县主姬氏翻着册子漫不经心的嘲讽,“这上面几乎集齐了龙江城所有的富商信息。”
“这……”高氏联想到最近英王和太子之间的暗潮汹涌,迟疑道,“所以邵元松是在为英王做事?”
“那倒未必。”清平县主宗室女出身,眼界自然非龙江城普通内宅妇人可比,“你说说对邵三奶奶的印象?”
说起年氏,高氏还是非常有话说的,有些人即使一次见面也觉得投缘,何况年若又总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气质:“聪明能干自不必说,那宴会比我跟着母亲去的哪一场都舒服,女儿觉得,最关键是她的心胸,官家千金被迫下嫁商户,前些日子还叫邵三爷宠妾灭妻,我本以为她即使不落寞也会是个憔悴又强颜欢笑的模样,但她完全看不出异常,就仿佛她在什么位置,便可以把什么样的日子过好。从她办的宴即可窥其人吧,毕竟能让官眷和商眷都觉得舒畅,至少自己感同身受才行,可见她从未自怨自艾过,所以我才说她是个妙人。”
“说话也是极其有趣。”高氏自己也不得其解,“也不知为何,那些商户女跟我说话,我要不就是听不懂,要不就觉得太浅薄,不接话人家觉得我高傲,接话了我自己也觉得很敷衍,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偏年氏对她们跟对我们态度别无二致,话题转换竟也不觉得突兀,我听她说起一些商户事情时,竟也觉得有趣……”
清平县主颔首,接着问道,“那位邵三爷当真当众立誓?不是作假?”说到这个,清平县主是不太相信的,就算真说了这话又能如何呢,男人的花言巧语从不能轻信。
“女儿觉得是真的。”高氏说起来还是有些羡慕的,“我知道母亲的意思,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难以相信前不久还宠妻灭妾的邵三爷对邵三奶奶突然用情至深,立誓之事不说,眼睛总是骗不了人的。”
“明明一直在男宾那边,偏年氏这边稍微有点事情他就知道了,年茜和周氏为难时,总是第一时间跳出来解围,可见时刻盯着呢。”高氏好笑道,“三奶奶看他一眼,立时就回个笑脸,眼睛亮的发光……”
清平县主若有所思道,“邵三奶奶是个聪明人,邵三爷宠妻灭妾后又忽然改了性子……邵家大房那边出了事……常如峰到处会见富商……”
高氏疑惑,“这些事可有关联?”
清平县主意味深长的道,“你觉得没关联?”
前朝分裂不过五十年,此时的皇家宗室都是当时的胜利者,政治敏感度自然很高,加上见识过朝堂动荡的腥风血局自然要开阔许多。
最明显的便是在对子女的教导上,清平县主对于嫡女庶女规矩上不容差错,但该有的教导,尤其是时局分析上,从来是一视同仁。
他们这样的人家,有一个糊涂的,就有可能毁了一个家,而风雨飘摇中,有一个顶用的,同样能挽救一个家族。
高氏虽然不及嫡母,但也不差,经过清平县主提点后,忽然反应过来,“所以之前邵家大房有意侵吞二房财产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清平县主虚虚的点了点她,“这还用听传言么?你以为吴氏那个蠢货怎么能搭上我们家,还总能拿着所谓‘宝贝’来献我的?听说府尹李氏那里也收了不少,不过一个小小的举人之家,说什么清雅,不过是只能清雅罢了。她哪里来的这么多东西?”
还不是邵家二房的?而吴氏又不是什么能沉得住气的人,从她说话的口气和态度便能窥见她那一二龌龊心思。
高氏急忙表示受教,“是女儿未想周全。”说罢好笑道,“说起那吴氏……既想着巴结,却又怕被人看出来谄媚,所以总是一边搭话一边还摆出一副清高的姿态,那种样子,别说巴结人了,怕都要把人得罪光了。”
“这不是她常做的事情么?两头空。”清平县主讽刺的笑道,“她那儿子连个秀才都还不是呢,就钻营到我这里来了,倒是把县令狠狠得罪一番……想必如今正是焦头烂额,再对邵家二房腾不出手来了吧?”
“这么说来,先前邵三爷宠妾灭妻的事情难道是故意做戏给邵家大房看的?”高氏疑惑道,“这有什么好处?让大房放松警惕?”
清平县主却道,“我倒是觉得,前面那妾室可能跟大房有什么关系,然后邵三奶奶发现了什么,提点了邵三爷,让他反应过来了……”
“所以才突然对那宠爱的妾室弃如敝履,对邵三奶奶更加喜欢。”高氏恍然大悟。
若是知情人在此,定然会惊讶非常,这位县主竟然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
清平县主抖了抖手中的画册,“听说这主意也是邵三奶奶出的,若真如此,哪个男人都该喜欢她,除非那男人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