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一甩衣袖,忿然走进候车室,已近午夜,等车的人并不多,如今的情形是北冷南热,从北方向南涌来的人多,从南方回北方的人少。我寻到一条长椅子,直挺挺地躺了下来,张玲殷勤地坐在我的头置上,搬起我的脑袋:“来,一家子,别空着脑袋啊,把头枕在我的腿上!嘿嘿,来,老公,我给你按按头吧!”
“呶,”孙丽拎着小挎包踱到我的身旁,小嘴冲椅子对面一厥:“去啊,去告我们啊,那便是火车站公安值班室,站起身来走几步就到了,去啊!”
“小孙,”张玲一边老练地按揉着我的额头,一边冲孙丽道:“别开玩笑了,我们一家子已经想通了!”
“张玲,”方才,听罢孙丽的话,我彻底打消了告发的念头,不过,好奇心逼迫着我向小妖精寻根究底:“我怎么搞不明白,你们这是做的什么生意啊,倒腾死人玩?揭西人要死人做什么啊?卖器官?做标本?搞僵尸艺术品展览?……”
“一家子,”看见孙丽不再理睬我,在候车室的售货处前不停地徘徊,张玲垂下头来,咬着我的耳根道:“反正咱们也是一条道上的喽,实情都告诉你吧,广东人如今有钱了,红白喜事不仅大操大办,故去的老年人也不愿意火化了,而是想死后留个完整的尸体,装在棺材里,葬在华丽的大坟墓里。可是,国家政策明确规定:人死了必须火化,不准把尸体土葬,否则,非但不给开具死亡证明,还要把尸体挖出来,强行火化。中国的事情一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为了与政府周旋,绝顶聪明的广东人想出用别人的尸首冒名顶替自己故去的亲人,送到火葬场烧掉,不但领到了死亡证明,自己的亲人又可以瞒天过海地全尸装棺埋到地下去了,如此一来,当地人去哪找那么多的尸体冒名顶替啊,于是,三百六十行里又增加了新的一行:贩运尸体!”
“豁豁,新鲜!”我挪了一下脑袋,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身体:“真是闻所未闻啊,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张玲,快起来啊!”孙丽蹬蹬蹬地从售货处跑了回来,冲我们嚷嚷道:“快点起来,检票了!”
我们仨人持着站台票通过了检票口,刚刚跑上站台,返回东北的火车已经呼啸而来了。孙丽脸上泛起一丝冷笑:“火车进站喽,我感觉好亲切啊,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十二车,宿营车,嘿嘿,小张,”孙丽冲我挤了挤妖眼:“你跟车长好生说说,咱们还住第八个包,八,八,发,发,嘿嘿!”
“发喽,发喽,这趟真是没白跑啊,”当列车长再次将我们送进宿营车的第八个包厢时,孙丽假惺惺地将车长送出门去,哗地死锁了包厢门,然后,与张玲双双拥抱在一起:“姐妹,咱们发财了,哈哈哈,”
“嘻嘻嘻,”张玲捧着孙丽的妖脸,吧嗒亲了一口:“孙丽,终于钓着大鱼啦,太不容易了,太艰难了!哈哈哈,”说着,张玲拉开自己的小挎包,把大肥猫的身份证、退休证、公费医疗卡、房照、银行存款单,等等,等等,一股脑地拽了出来,得意忘形地平摊在小餐桌上:“哈哈哈,孙丽啊,来,闲着没事,帮我算一算,从这老东西身上能挤出多少油水来啊!”
“嗨,”两个小妖精发疯般地狂笑了一番,还是孙丽狡猾,突然冷静下来,用嘴角撇了撇小餐桌上的卡片、单据:“张玲啊,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新的困难又在等待着我们了,想把这些玩意变成白花花的现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是啊,不过,”张玲摆弄着大肥猫的人身保险单:“这家伙意外地死亡了,按照保单上写的,保险公司应该赔付贰拾万!唉,算了吧,回到东北再说吧!”张玲把各种票卡重新收进挎包里,目光突然转向了我,又瞟了一眼对面正在大口吸烟的孙丽:“嘻嘻,小孙,我们一家子一直惦记着你呢!”
“哼哼,”孙丽冲我冷冷地吐了一口烟圈:“我知道,什么事情能逃得过老娘的眼睛,哼哼,”言毕,孙丽突然按灭了烟蒂,一屁股挪到我的身旁,漂亮的小手直奔我的裤裆:“来,小张,以后咱们就是哥们了,今天,我满足你,”
“啊,不,不,”此时,我哪里还有那种想法啊,身子尽力向后退缩着,而孙丽早已握住我的……
「妇谱氏曰」
自古以来,贩卖人口,妇女、儿童历来是主打商品,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驴粪蛋也有发烧的时候,谁能想到,街头盲流、痴呆憨傻、孤老人员竟然也成为人贩子狩猎的目标,其下场甚至比妇女儿童还要悲惨,脏器被摘除出卖后,躯壳顶替别人的姓名扔进焚尸炉。而较之于拐骗妇女儿童者,这些贩卖孤老人员者尤其可恶,其行为简直就是妖精、魔鬼!
《百妇谱》之 勤妇 (谱14)
御街行- 女店主
蒙蒙细雨天空晦,路灯下、频环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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