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抬头,望向远方天际。只觉得碧空如洗一片清明,纯净的不带杂色,委实美丽的紧。
“常侍,你说天灾会来吗?”
“臣不知!”名为常侍的阴翳男子面无表情,说话都是硬邦邦的。难以想象,他居然会以这种口气跟这位千古一帝说话。看景阳早已见怪不怪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因为这个人,乃是他真正的心服。整个朝堂,对他忠心的太多,对他不敬的人也很多。但那都是治理国家的人,国家的谋士。一个个决策都是经他们之手,由他们操办。
他们都是经纬之才,忠心可鉴者自然流到后世,或可百年之后辅佐新帝,或许在那之前就已身死,但无妨,总是会荣华一生的。忠心有异者,若时机允许自当摘除,只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以他的手腕无需顾忌太多。可总的来说,他们只是天下之臣,为天下谋。
但这个常侍不同,他是景阳实实在在的心腹,只服从他一人。数年之前他便发下誓言,景阳身死他便以身殉葬。所以对于他,景阳是有着与别人不同的亲信的。甚至重视到将暗处的一切事物交于他打理,可见对他的信任。
“你还是这样,即便对朕也什么都不说!”景阳叹息道:“征集余粮的诏令下达了吗?虽说袁师给了个方文,但毕竟时日尚浅,不知究竟如何。一切,还得靠自己啊!”
“还有,充盈国库诏令,与囤积粮草军令尽快下达。天灾欲来不知是否真实,蛮族战争却不可避免,最迟明年必然开战。一切,都要照着最坏的情况准备的。万一两难同时发生,也好留有余地!”
举手之间,已将所有处境尽数囊括,并准备补救之法。虽然这些应当是汇集诸多股肱之臣商榷得出,但真正实施下来的,承受诸多影响的,皆是他一人。只看这点,景阳大帝就名不虚传。
“皆已完成,一切准备妥当。”
回答他的,依旧是冰冷的言辞。大概是两人习惯了这样的说话方式,彼此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想了想,似是觉得这样依旧不够,难免杯水车薪。仰天一叹,景阳闭目不忍道:“再传新令,各州各府张榜布告,命各地百姓尽一切可能储备粮食。现在虽然深秋,山间荒地依然会有野菜猎物,尽一切力量囤积,与朕共同度过天灾!”
“近海州府,可增派官兵加快出海,入冬之前鱼类肉食囤积超过五百万斤,做不到就让司马提头来见!任命户部尚书孙庆嘉南州督查之职,调拨钱粮至南州,高价收购夷敌牛羊及稻谷,有多少要多少,以解燃眉之急!”
“现在,立刻拟旨送与西州牧原山牧大将军,叫他稳重军心全心应敌。即便天灾横祸,朕也将尽一切可能接济粮草,不会叫他身危!也给各州府治下镇县拟旨,派大理寺行署闫启佐即日启程,逐个查阅粮仓余粮几何,但有不轨之地准许先斩后奏。不管用什么办法,把这些粮仓给朕装满!”
“此事,怕有不妥!”常侍道,声音依旧平淡无波:“诏令若下,怕百姓会陷入无尽恐慌之中。今年收成本就羸弱,大多数百姓尚且无法自足,怎会上交赋税。何况深秋之际增加赋税,更是骚乱民心,开国从无此例!检阅粮仓更是动摇民心滋生祸乱,怕是未战,国中先乱!”
“道理朕怎会不懂,但若西州不守,蛮族便可借此为营逐步蚕食松州、芜州等四州,在我大乾境内养兵忧患,刀锋所指直奔帝京,则我朝危矣!这等唇亡齿寒的事情怎会令其发生,哪怕再苦,也要守住西州。一切骂名,朕来背!”
“您不能背!”常侍无声跪倒在地,淡淡的道。世间,敢跟面前男人如此说话的人怕是不多,未想他会此等方式劝谏!
“灾重,但受灾者并非只有我大乾,夷敌蛮族同样危如累卵不堪重负。何不等寒冬过去再细商征战之事,忍一时不快与之求和,岂不更加安稳。否则王朝大乱,陛下您首当其冲,百姓所指民心冷对,恐怕会生异变,让不轨之人有机可乘!”
话说的不好听,但终究是良言。忠言逆耳的事情景阳是深有体会的。以这位帝君的胸襟,自然不会因这点事情就畏首畏尾。
一声冷哼,景阳面色阴寒下来道:“哼宵小鼠辈,也敢图谋我大乾江山!此事一过,他们安分便罢,但有所乱,大乾也该清洗一番了!”
有能力对江山社稷虎视眈眈的,自然只有那为数不多的几大势力门阀。拼起底蕴,他们甚至不落王朝下风。早在建国之前就早已存在,屹立千年而不倒,可是实打实的庞然大物。
“至于求和之事,断不可为!”景阳拂袖,起身道:“蛮族本就地处外化,物产资源异常匮乏,否则也不必年年进攻我大乾,趁机大肆掠夺。灾害一起必然千里饿殍,他们更加艰难。生存之下,一切承诺约定不过一纸空文。莫说战争平息,只怕比之经年更加惨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灾难之前做足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常侍背后升起冷汗,眼中闪过羞愧之色。
“还有,南州边境亦要固守。夷敌地处虽富饶许多,却不能与我大乾相比,怕也生存艰难。朕命人收购粮草肉食,届时定然遭人怨恨,一场兵戈又是免不了的。”
越听越心惊,似乎所有难处都挤在一起了!到得最后,常侍完全没了自己的思维,完全按部就班的记住一切吩咐,准备传达命令!
“对了!太子病情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