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大圈艰难地爬上了一个高塔,这是一个为城市输送电路的电闸,星罗棋布在四处竖立。穷目而望,心神俱震,天边从下至上,弯曲延伸,而后反之,古人把天地形容成一个倒扣的铁锅并不为过,这便是他此时此刻眼中所见,这个铁锅已然把他连同a城市盖得严严实实。
诚然,耿大圈进过高等学府,还不至于如此狭义。
好在他并没有忘了自己的任务,只是在如海一般参差不齐的建筑中寻找他所居住的那座小楼谈何容易,不说站在这里能不能看到,就所碰巧被他看到了,在夜色中又哪里那么容易分辨出来。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耿大圈以为无计可施之时,竟被他发现了一座圆形尖顶建筑,这与他居住处附近的钟楼极其相象。
耿大圈一开始想着能不能找到桥梁之类的建筑,它们较好分辨,然而等他留心的时候才发现桥梁实在太多了,根本分辨不出有什么不同。于是把目光转向了近处,视线虽然好了许多,但大多数房屋都稀疏平常,高高矮矮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得不仔细排查。时间一长竟被他发现一个奇怪的人在一条巷子中来来回回重复走动,而这四周最高的建筑便是圆形尖顶了。
耿大圈下了高塔,顺着小路只一刻时,近了一看真是钟楼,至此便完全找回了方向感,此处离他住在的小楼不过十来里路。朝着方向,不做停留又起身奔走,然而人还没走十分钟,在一处转角处,人刚到路口突然间一个白影直挺挺地向着他扑了过来。
“啪”的一声,耿大圈躲避不及,脸颊似乎被什么抽打了一鞭。而后便见一白影窜了过去,眨眼功夫竟已不见踪影。速度之快如同鬼魅,如果不是耿大圈隐隐作痛的脸颊在告诉刚才发生的事实,他一定会以为自己眼花了。
耿大圈呆呆地停了半晌,口中骂了几句聊以慰藉便只得赶路,在高塔上见钟楼离住处的小楼不过巴掌距离,现实要一步一步走过去就另得说了,何况道路并不见得是直线,少不了胡同拐角得,一时半会是到不了了所以并不急,就当往时夜里出去散步。
如是走了估计一炷香的工夫,不远处也有一个人直面走了过来,道路不宽最多能通一辆马车,离得近了才发现是一位年轻的女子,长发长衣。正当耿大圈心奇怎么有一位年轻的女子夜里乱逛时,女子突然开口道:“这位先生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耿大圈吃了一惊,以至于他不相信似的回头看了两眼来确定后面是不是有人过来,转而才疑惑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先生能带我离开这里吗?”女子重复着之前的请求。
耿大圈这时才仔细打量了女子两眼,其它倒寻常,既不漂亮也不丑,只是脸色发白,近乎白蜡般的肤色,让人心疑是不是得了病不舒服,同时又想,自己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便开口询问道:“你是要去哪里?”
女子呆木了片刻,低着头似乎是在说:“去哪里?我要去哪里?”
“我问你话呢。”耿大圈不得不打断她的喃喃自语。
“哈哈”女子惨笑了几声突然说道:“我还能去哪里,我哪里也去不了!哈哈….哈哈。”
“阿山……………….。”
一声夺人心魄的呼唤凭空而起。
女子笑声戛然而止,微微颤抖的双肩也停了下来,脸上挂着不甘与绝望。
耿大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住了,等他转过身便见黑暗中走来一位衣着斑白的中年男子,怒目圆瞪,威严可怖,只见他看了一眼女子,并不见开口,耳旁又响起刚才听到的声音。
“阿山……………。”
女子痛苦地挣扎了许久,最后似乎被什么战胜了一般,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道:“是。”
一切似乎都在中年男子的掌握之中,面部不见丝毫改变,二人一前一后便在耿大圈的眼前走过,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一般,白影乍现,恍惚之间耿大圈不知为何看到了中年男子脑后的发辫,开口大声说道:“是你!”
呐喊声打断了中年男子的脚步,只见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把目光注视在耿大圈的身上,眼神中透露着几许疑惑,而后释然,似笑非笑道:“年轻人夜里还是少出来。”
耿大圈经此一事如临考妣,浑浑噩噩地不知怎么回到住所,只记得夜里梦魇侵袭,到了天发白人已经不成样子,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也大不如前。